收录机被立在二十九个人面前,已不知播放多久。新闻是车轱辘话来回说,二十九个人是车轱辘话来回听。这种车轱辘就像心理治疗师催眠神器,来回摇摆,周而复始,于是患者们焦虑神经,也在这样机械运动里慢慢放
要不是跑过来时候正好听见罗庚喊林娣蕾那声,他们可能就蒙头蒙脑冲进食堂正门。
如果那样,可能又是截然不同下场。
“都不知道这些日子是怎过来,”丁识渊脸上闪过几许恍惚,仿佛又忆起宿舍里地狱光景,“就像做梦。”
宋斐从桌案底下爬出来时候,后厨已经恢复嘈杂。
林娣蕾正被罗庚拉着检查胳膊上青块紫块,戚言则守在明显安稳些三个病人身边。
,对于宋斐问题,丁识渊知无不言,言无不尽,连宋斐没问都箩筐倒出来。
丁识渊是低李璟煜年学弟,但因为他念书早年,小学又跳级,妥妥比李璟煜小三岁,故而看起来就像个高中生。
据他讲,他们是从宿舍里面跑出来。算他在内这三十个人,其实分两拨,拨来自5号男生宿舍楼,拨是6号。其中经济管理学院和计算机学院占大多数,个别还有其他学院。
经过尽个月煎熬,宿舍里面人差不多都疯,没疯也快被逼死。
长期封闭极端环境让他们从生理到心理都发生异化,每天都有跳楼,或者干脆开门让怪物咬自己,但更多还是抢东西。有人抢,就有人抵抗,于是抢夺不再是人,被抢也逼上梁山。
可能是药效快,也可能是吃药本身给战友某些心理暗示,但不管哪种——宋斐吸吸鼻子,压下眼底热气——这晚上出生入死都是值得。
“吉林、辽宁等地已逐步恢复供暖,黑龙江……”
悦耳播音腔,即便在五十几号人嘈杂里也充满穿透力。
明明距离上次听广播才过去几个小时——就在朝医院出发前,他们还听下广播,振奋斗志,可如今再听,仍觉得久违。
新闻内容和几个小时前并没有太大区别,当然这也不是给他听。
后来他们这些被逼得穷途末路人,只能商量着往外逃。
其实没人知道逃出来会怎样,但留下来就是死,所以哪怕那是根救命稻草,哪怕结局仍然是沉到水底,他们也想抓住,拼死搏把。
丁识渊不解6号楼情况,但从两个楼拍即合逃窜搭伙看,遭遇应该大差不差。
突围有五十几号人,可真正进到食堂里,就他们三十个。很多人在途中就被扑倒,但具体是谁,丁识渊也讲不出。
说到底他们也就是帮为活命临时组合陌生人,连熟悉都谈不上,遑论交情与默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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