酒和菜摆满案几,凌祈宴盘腿坐在榻上,手中晃悠着酒杯,看着那晃荡酒水,轻勾勾唇角:“没想到走之前还能喝回这酒,也算无憾。”
手支头,凌祈宴笑吟吟地望向与他相对而坐温瀛:“真不能送两坛这个酒吗?”
“没有,”温瀛淡声道,“最后半坛,喝完就没有。”
第二日早,凌祈宴神清气爽地起床,温瀛已经出门,去拜访县学教谕和那位归隐此地、教过他不少武学本事老将军。
凌祈宴心不在焉地用着早膳,想着温瀛那小子不愧是天生龙子凤孙,哪怕被人调包,依旧走到哪里都有贵人相助,上战场还能数次死里逃生、屡立奇功,换做他,只怕早死上千百回。
辰时过后,温瀛回来,亲王仪仗启程归京。
之后几日,凌祈宴依旧住在宁寿宫里,南下行李终于都收拾妥当。
走前夜,凌祈宴陪太后用最后顿晚膳,太后泪水涟涟,拉着他手不肯放。
回程途中,温瀛将他那个叫大牛弟弟叫上车,指着凌祈宴告诉他:“你以后叫他哥,须得听他话。”
大牛连连点头,半点不怯,对着凌祈宴中气十足声喊:“哥!”
凌祈宴:“……”
不等凌祈宴说什,温瀛又提醒大牛:“从今日起你大名就叫温清,回京以后会将你交给位姓郑守备,他也会随块去西北,你投在他手下,跟着他学本事,军中军纪森严,你虽是兄弟,也得守规矩,郑守备会对你和其他人视同仁,你跟着他用心操练,日后自会有你表现机会。”
大牛,现在该叫温清,十分听话地应下,憨笑道:“王爷说啥就是啥,都听王爷,定会给王爷长脸。”
凌祈宴不知当说什好,好似再多故作轻松安慰话都是多余,只能沉默地为她老人家擦眼泪,直到太后终于哭累睡下。
凌祈宴走出正殿,站在廊下,怔怔看着外头庭中春日夜雨,心头翻涌起各种复杂情绪,再渐归于平静。
他抬起眼,看到那人撑着伞颀长身影步步走进庭中,伞下那张清俊冷冽面庞渐近,他们隔着半个庭院、茫茫雨雾,无声地对望。
许久之后,凌祈宴恍惚回神,扯开嘴角挤出个笑:“你来。”
偏殿里,宫灯摇曳、烛火满堂。
温瀛点点头。
待温清退下,凌祈宴顺口提醒温瀛:“他跟着你去西北,马上要去江南,你让他叫哥听话有何用?”
温瀛淡淡看他眼,没接话,阖上眼闭目养神。
凌祈宴脸莫名,……什意思?
回到广县,又在这里多待夜,凌祈宴用完晚膳就避回自己房中,将门窗紧锁,担惊受怕半个晚上,温瀛没再来扰着他,后半夜才终于撑不住睡死过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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