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在电话里跟陈潮说:“儿子你中考放开考吧。”
陈潮问他:“不准备让当留守儿童啊?”
陈广达就“哈哈”地笑着,说:“爸尽量争取。”
初三开学早,暑假总共就放半个月,最热那段时间没能躲过去。
有前两年酷暑垫着,这年夏天陈潮内心已经相对平和。两个风扇都开着,窗户也开着,时不时冲个凉,晚上也没有那难熬。
没有白色不会变黄,时间走过都有痕迹,无论快慢。
这年雨大,连着个星期雨让村里各家都忙起来,不管地里种什,这下雨都保不住。
苗家陈家都得排涝,两家人穿着雨衣雨靴,每天都要去地里。苗家地多,尽管雇工也还是忙不过来,陈潮那几天都在苗家帮忙。他已经不像最初那生疏,现在地里很多活儿他都能干明白。
苗嘉颜每天把头发绑个小揪藏在雨衣大帽子里,帽子摘,就像个哪个神仙家看门小仙童。陈潮说他这样把额头都露出来显得额头特别圆,苗嘉颜就摸摸自己额头,笑着说:“们家都是鼓耶盖儿。”
陈潮让他个“耶盖儿”差点土跟头,往后稍步说:“好好说话。”
理发店,苗奶奶烫个时髦羊毛细卷儿,苗嘉颜头发也修形,头发细软亮滑,长长地搭在后背上,苗奶奶连声说“漂亮”。
修完头发回来苗嘉颜站在自己窗户边上喊“潮哥”,陈潮背单词没站起来,喊声:“干什?”
苗嘉颜:“你看头发好不好看啊?”
陈潮喊:“看不着,上这儿来看。”
苗嘉颜“噔噔噔”跑过去,头发被理发店吹得很柔顺很飘,走路时候风吹边上几绺就跟着扬起来。他手腕上还系着条刚才在镇上奶奶给买灰格发带。
两只蚊子在耳边“嗡嗡”个没完,不管到什时候陈潮还是无法跟蚊子达成和解。
苗嘉颜还是笑,笑得帽子都掉下去点,雨点溅在鼻梁上。苗嘉颜用手背抹,问陈潮:“两年你学会方言吗?”
陈潮脸麻木地说:“闲学这个。”
这年夏天开学,陈潮就初三。
他晚上学习时间逐渐变长,好久都不关灯。苗嘉颜还是班里中上游成绩,不好不坏。
陈广达生意好像有起色,每次打电话听着声音都挺神气。
陈潮夸他:“好看,像香港电影里面女学生。”
苗嘉颜于是笑,多尖溜下巴笑出双下壳来都显得笨:“不像吧,没那漂亮。”
陈潮实在地说:“笑就不像,笑起来太憨。”
苗嘉颜就条白裙子,当初陈潮刚来时候看他穿还又大又长,现在已经合身。
裙子不像当初那白,依然很干净,变成种很柔软乳白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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