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陛下可明白，梁博文为何而死。”
赵辅
笑声戛然而止，他抬起眼睛，死死地望着唐慎。
唐慎面色平静地说道：“臣生于开平十
年，未曾有幸睹先太子卓然风采，也不曾与钟大儒有幸相识。但臣听不止人说过，三十七年前，钟泰生是何等博学多识，先太子是如何通达明睿。”
赵辅只是望着唐慎，并没又打断他话。
“听闻，先太子是被陛下箭钉死在宣武门上。”
唐慎依旧看他，不多言语。
赵辅声音厉然：“唐景则，你是想抗旨不尊吗！”
偌大垂拱殿中，只有唐慎和赵辅两个人，但他知道，赵辅只用随意喊，殿外守着御林军随时能进来，将他押入天牢。
大宋不斩文官，但文官未尝不可死于牢中。
如那邢州案首脑孙尚德。
赵辅是真活不长
！
赵辅睁着眼，看他许久，笑道：“可知道，朕为何独独召你进来。”
唐慎低头道：“臣不知。”
赵辅：“时至今日，朕再想问你句……朕到底，是不是个好皇帝？”
唐慎喉头涩。
：“臣唐慎请求觐见。”
良久，屋内没有传来声响。
唐慎，又说遍。
这时，赵辅微弱到几不可查声音响起：“进来吧。”
唐慎：“是。”他推门进入。
“唐景则！”赵辅几乎怒吼般呵斥道。
唐慎依旧从容不迫：“听闻，在那日前，陛下与先太子关系极好，先太子待陛下极好，陛下亦仰慕先太子至极。
如钟泰生。
但是唐慎仍旧没有说话。
赵辅瞪着他，目呲欲裂。
唐慎终于开口，他先是行礼，然后说道：“陛下弑兄逼宫，陛下封杀松清党，陛下逼死钟泰生……臣恩师梁博文也是因陛下自尽。但是，您依旧是代明君。”
赵辅骤然没力气，他躺在龙榻上，枕着明黄床襟，笑得几乎出眼泪。
二十天前，赵辅在垂拱殿中召见他，问过他模样话。那时他回答是……
“是，在臣心中，陛下代明君。”
赵辅竟然忽然有力气，他撑起半边身体，瞪着眼睛望着唐慎，字句地说道：“那你随着朕再说遍，朕弑兄逼宫，朕封杀松清党，朕逼死钟泰生，你恩师梁博文也是因朕自尽……但是朕，依旧是个好皇帝！”
唐慎缓慢地抬起头，静静地望着眼前皇帝。
赵辅：“你随着朕话，再说遍。”
“……到朕跟前来。”
皇帝声音断断续续，几乎连不成句。
唐慎走到龙榻前，他低头看，心神俱震。
他几乎认不出现在赵辅！
古人总说油尽灯枯之姿，于唐慎而言，那便是纸上四个字。可如今看着赵辅这张蜡黄枯瘦脸，他突然间明白这四个字含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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