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默不由打个寒噤道：“真是冷啊。”长子便赶紧把炭盆升起来，随着橘色
火光欢快跳跃，屋里终于渐渐暖和起来。
沈默这才脱
身上半旧蓝色大袄，露出内里栗色儒衫，更显得清瘦潇洒，温文尔雅……果然是腹有诗书气自华。他半倚在
张铺棉被安乐椅上，边沏茶冲水，边斜瞟着心不在焉长子。
待他起身在凳子上坐下，沈默递杯浓茶过去，轻声问道：“想什
呢？”
“没，没什。”长子连忙摇头，端起茶杯便往嘴上送。
“烫！”沈默赶紧将他拦住，似笑非笑道：“这也叫没心事？”
又嘱咐他们正月十六开工，便放他们回家过年。
待伙计走，长子将梯子搬进来，再把那些不太干净地方，重新打扫遍，待彻底满意，这才上门板，关店门，从后门回到天井里……原来这是个‘四水归堂’宅院，朝南正房做店铺，后院三面都是两层白墙黑瓦小楼，围成个两丈见方大天井……或者说是小院子更合适。
长子进去天井，看到老爹正在整治新宰鸡鸭。厨房里冒着腾腾热气，闻闻味道，他便知道是自己老娘在蒸年糕。
姚老爹也看到长子，手上不停，压低声音道：“这都什时候才回来。”长子说前面刚忙完，他爹便指派任务道：“快去厅堂里打扫干净，千万莫碰倒祭器。”
长子这才想起，今天是请大菩萨日子。照老年人说法，天上菩萨不进不洁之家。因此‘祝福’之前，必须把厅堂、祭桌、祭器掸扫、洗刷得干干净净……他虽然有双弟弟妹妹，但这重要差事，父亲是万万不会交给小孩。
长子刚要答应，他娘也从厨房出来，脸被热气蒸得通红，手腕上还戴着对绞丝银镯子，撩撩额前散乱头发道：“去看看沈爷起没？起来
给他下面。”
长子挠挠头，闷声道：“那先去看看沈爷。”便把他爹差事搁边，往东厢楼上去。
东厢二楼分三间，长子轻手轻脚地上去敲敲门，小声道：“潮生，沈叔起来？”
房门吱呦声打开，个身材修长、面目清俊青年闪身出来，正是长高不少沈默，他吐出口浊气，小声道：“睡得跟死猪似，估计得后晌才能起来。”说着有些郁闷道：“为当上这个主簿，三天竟要醉倒两回，实在是划不来。”
说话间，两人进隔壁书房，里面整整齐齐堆着各色书籍，屋子中间虽然有炭盆，却因为怕走水，人离开就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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