啊啊,没错,你们是这么自称的。但是,你们却用别的名字称呼我们。
「你这模样真不错哩,立于大量死亡之人呀。」
「……即使、如此、我……还是想、活着。」
你会觉得我肤浅吗?朋友呀——
即使如此,你仍会可怜我吗?朋友呀——
2
——到最后,将我与他人隔离的还是我自己。
我驱使着逐渐腐朽的身躯全心全意地前进。凭借我唯一友人之力,选择不会引人注意的深夜,静静地、一点点地、慎重地前进。
喀——
咳——
呼——
我的呼吸已不再是身体机能之一。就连心脏也不属于我,那不过是能够维持一定脉动的劣质品,高度自律可变型心脏在经历数度试作与实验后,不得不作出现阶段无法实用的结论。
我思考着孤独的意义。我有的是时间思考,时间实在太多,多到足以使人发狂。即便如此,我还是无法发狂。我并不疯狂,就连想要疯狂也无法实现。但是,孤独一人的我,对于「我」这个概念逐渐感到暧昧不清。我是谁?这里是、哪里?沙,放眼望去,无止尽地,无色的沙。吹拂的狂风。沙,无味的沙。我偶而会咀嚼着沙,喀沙喀沙地咀嚼着。这是为了感觉自己的存在,只有这样,才能确认我的确是我。我思考着孤独的意义。我被抓住,沦为阶下因。偶尔会有丑陋的生物走过面前,也有些从远处观察着我。但是,仅此而已。我还是一个人。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。这里是、哪里……?
「这里是『狱中狱』喔。」
没错,狱中狱。我就在那里,无论过了多久都是,我是俘虏。
是谁?抓住我的、是什么人?
「你忘了吗?是人类呀。」
我的身体破旧不堪,我残缺不全。
或许我早已神智不清,也不知道怎样才算清醒。我被悲叹支配,天资聪颖如我,为何非得背负这样的宿命不可?我憎恨生下我的双亲,嫉妒虽平凡却健壮的世人。为什么是我?我内心浮现疑问,黑暗的激烈感情与疑问缠卷而成的漩涡,彷佛将我卷入其中。但我仍得战斗,必须谨守自己的理性,这是唯一能证明我是我的方式,也是让我将唯一的朋友视为朋友的手段。倘若连理性也失去,我就会失去一切吧。
最后,我终于在抵达背德之街后找到一处阴影,在深沉的黑暗中躺下。一度睡下后,想再起身是非常困难的。即便如此,我还是不得不让身体休息,必须让这濒临崩坏的身体多撑一段时间。喀——咳——呼——我发出异样的呼吸声,抬起不再属于我的手,缓缓举起的右手发出喀啦一声垂落。我并不惊讶,也不悲伤,感觉只像是身处深不见底的洞穴。没办法,我举起了左手。
朋友轻轻地抚摸左手。
彷佛害怕将之毁坏似地,轻轻抚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