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然则,在臣看来,臣虽有反复,却不是为政争、私争,而是臣自己前后心境不同。”张浚侃侃而谈,娓娓道来,俨然早有准备。“臣四岁便是孤儿,从那之后便不晓得说谎,因此才知名于乡中,年二十二中进士入仕,依旧如此……靖康中,臣第次弹劾李纲,乃是因为见他丧师于京城之下,依着个人性子,有说,按照制度弹劾而已;而靖康之后,臣于东京,亲身见识刀斧之利、国破之惊、丧乱之哀,方才知道,大局之下,有些事情是要分主次,想要维持大局,有时候必须要含污纳垢、相忍为国。”
赵玖微微心动,依旧不置可否,而吕好问却忍不住看张浚眼,但也仅仅是看眼而已。
“等臣到行在,彼时陛下要用李相公为相,臣好友范宗尹、宋奇愈时为谏
杨沂中反水后,按照某位官家自作聪明夺权思路,应该是他进退有度,智珠在握,凭借着勇气和毅力通过重重险阻,终于靠着缜密布置步步在朝堂获得主动权,最后历时数月,抢在金兀术下决断南下之前就掌握朝政,然后万众心在东京坚壁清野,前后年,死守成功,最终取得辉煌大捷,就此保住中原,历史也掀开新页……
然而,艰难险阻还没看到影子呢,话都没说出口呢,这不知道是忠臣还是聪明人就个个跳出来!
杨沂中那次好歹说句国仇家恨,这次他真是什话都还没说呢!
“张卿,当日李相公两次罢相,都是你弹劾最为激烈……”眼看着康履到底是掌不住劲,扑通下跪倒在殿中,赵玖这才回过神来,并稍微筹措下言辞。
随着这几句话,匍匐在地上康履方才停下颤抖。
话说,直到此时,这位之前做差不多旬‘内相’康大官方才梦醒。原来,在大宋朝廷制度之下,旦脱离官家和宰相,他居然连个御史都应对不!而此时此刻,这位康大官毫不怀疑,只要坐在殿中那位‘转性’官家声令下,直给自己打伞,甚至在自己洗脚时侍立杨沂中便会直接把自己给拖出去,当日便派遣两个薛超、董霸之流将自己流放沙门岛。
甚至为遮掩他杨沂中丑态,说不得路上便会有顿杀威棒,将自己活活打死,然后毁尸灭迹。
而这个过程中,最最让人感到恐惧居然不是可能死亡,而是他这个‘旬内相’居然没有半点应对手段,只能倚仗‘天恩’。
“此时彼时也。”张浚昂然直立,依旧从容。“在陛下看来,乃至于那几位隔绝内外贼人看来,臣直抵触李相公,俨然是公仇私怨,水火难容,故今日朝反复,颇显小人行径……”
殿中上下,依旧安静异常,只有这位殿中侍御史在殿中扬声作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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