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过，心下如此来想，却不耽搁万俟卨面上正色相对：“好教李兄知道，城池看来是无忧
。”
“哦？”
“李兄听在下慢慢道来。”万俟卨继续严肃以对。“这几日城墙上攻防你应该稍有知晓吧？”
“这是自然。”李光也不去吃饭，却是在案上拢袖相对，如数家珍，俨然是早有打探询问。“围城前四日金军只是填外壕，第五日自以为结冰后外壕无用，便以云梯攻城，结果惨败于羊马墙之下、内壕之中；第六日，金军突起奇策，起甬道七条攻城，为傅统制所阻后，干脆以当面五道为运兵道，与
军肉搏交战于城下，至晚方撤；围城第七日，依旧甬道骚扰城下，却为城上拍杆、滑轮勾索轻松破掉；第八日，又起大洞车，车长三丈，高
丈，宽丈，实木架构，外缠皮索，覆盖打湿毡布，又涂上泥浆，勾索弓箭轻易难破
毕竟嘛，在万俟卨看来，李光此人乃是扬州李纲李伯纪铁杆出身，而眼下这个局面，李纲再次验证
他只要不打仗就是第可倚重之臣，但只要打仗就保证团糟神奇能耐……围城前南阳没等到钟相造反，却接到新讯息，说是李纲派出去主导平叛部队发生内乱，军乱非但没有平息，反而扩大？
那
此战后，还不知道误大事李伯纪能有几分下场呢？
直接坏掉是不大可能，但等到战后，吕颐浩吕相公必然大起，而偏偏吕李二人性子都是那般激烈，怕是必然有番龙争虎斗……说起来，他万俟卨还是枢密院人，理论上属于吕相公直属呢？
当然，念至此，万俟卨反而觉得好笑，因为他本该是汪伯彦汪枢相心腹才对，但谁让汪相公此番违逆官家心意，被驱逐去襄阳呢？不过汪相公毕竟是河北加八公山双重元老……好像也未必就会因此失势，而自己留守南阳资本将来说不得也会得汪相公另眼相看。
总之，心头百转，也转不出什花来，放在外面却不过是两口水事情，所以放下碗来，万俟元忠却早已经笑靥如花：“李兄有所问，在下哪里敢不答？只是李兄本为殿中侍御史，享监察之权，城上情形本可自察，为何反而向下官相询呢？”
且说，对面李光个前唐宗室，所谓衣冠名家，素来以刚正闻名文学之臣，哪知道这转眼功夫对方肚子里就已经转几十圈？却是扶案坦诚相对：
“不瞒贤弟，愚兄还是忧虑于战局……”
万俟卨心下好笑，此城中人，哪个不曾忧虑于战局？但此时既然已经随官家赌上，忧虑又如何呢？
无外乎是熬过去，或者熬不过去而已。
随官家熬过去，将来便是份深厚资本，今日在这里多喝碗热水，他日便是无穷富贵；而若熬不过去，只能走步看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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