果然众人落座,才勉力用些菜,尚未斟酒,刚刚还开口说是私宴宗泽便复又追问不及。
“好教留守相公知道,鄢陵确实大胜。”旁边郭仲荀闻言,精神振,赶紧出言。“十几个猛安,俱被全歼,万户蒲察鹘拔鲁也被诛除,中牟敌退,完颜挞懒也……”
“在问官家。”宗泽勉力扭头去看眼自己推官,后者只是被看,便低头不敢言。
“确实如此。”赵玖倒也干脆。“不过此战是被逼入绝境,不得已死中求活,而既然是拼命之举,起因便不值得称道,且结果也尚未见分晓。”
“暂不说为何而起,只论结果还是有些说法。”舍内烛火之下,宗泽复又眯眼仔细看眼赵官家,然后缓缓摇头。“宋金交战五载,胜少败多,每胜都足以称道,何论是如此大胜?依照老臣来看,长社既复,五河之地便重归王师之手,金军被隔断南北,这局势已然是活……”
君臣二人稍作应答,算是‘寒暄’完毕,便起缓步进入堂内。
这个时候,赵玖到底是察觉到对方身体虚弱,确定对方应该只是回光返照之类状态。因为当他搀扶着这个年轻时曾经游学天下十载,以身体健壮、言行粗粝而出名人物时,已经几乎感觉不到手上重量。
不过,愈是如此,赵玖反而愈发小心起来……因为这个时候‘宗爷爷’,对于他这个官家而言反而是‘无敌’。
实际上,非止是赵玖,如胡寅这种什号称半相御史中丞,如林景默这种什官家文臣心腹内制,如蓝珪这种什内侍省大押班,见到刚才那幕,稍微想,明白关节之后,都有些小心翼翼,而如万俟卨、王善、郭仲荀等人,甚至有些诚惶诚恐。
但不管如何,此时既然来,也由不得他们,只能各自面面相顾,然后小心入堂。
“朕不敢苟同。”赵玖也摇头不止。“金军东西两路二十余万户,
“都如此小心干吗?”宗泽自在赵官家搀扶下坐到预备好左手第位中,又唤来儿子到身边伺候,眼见着赵官家随后干脆落座,其余人却不敢动,也是不由再笑。“莫非是嫌这里招待不周吗?今日只是私宴,大家不要因为官家在此便有约束。”
官家才没有约束呢!
胡寅等人愈发无奈,却只能硬着头皮坐下,然后既然宗相公开口,又不敢按照公宴规矩以官职排位,反而按照往年官场私宴风俗,以齿序出身相论排座,最后居然是郭仲荀、林景默、胡寅四个进士按齿序跟到左边,而蓝珪、万俟卨、刘晏、王善堆乱七八糟人小心坐到对面。
宴席很粗糙,酒也不好,菜也不多,当然,众人提心吊胆之下,也都没有享受心思。
“听说官家鄢陵打胜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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