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天有何恃,可以赦君?”赵玖依然不满意,但眼见这满朝文武都要下跪,却还是决定暂时息事宁人。“算,朕暂时不下罪己诏。”
殿中百官,俱皆释然,却是齐齐躬身行礼,倒是没有随之起下跪……以免形成逼宫之态。
“但朕今日尚有二言交待诸卿……”
赵玖目光从朝堂上地位最高四个人,也就是三个宰执和那个落泪御史中丞身上扫过,却是终于显出几分严厉姿态。“今日不再计较,不是因为你们有道理,说服朕。而是因为朕这个人没有吕相公那般赤诚,是个虚伪之辈,所以为诸位体面,强做姿态……至于说到什天子罪责,却已经板上钉钉,史册昭彰,将来总有躲不掉时候!”
就在三位宰执身后立着胡寅听到这里,头低得更深。
,却是在于建炎年中,陛下登基之后,不能识陛下神武,区区数月波折,便生退意死志……而若如此,岂有今日还于旧都,重见国家建绍之时?
“今日伪齐以区区昔日乱中波折,无端臆测陛下心境,若陛下真以为自己有罪,欲下罪己诏以正视听,何如先诛罪臣以正朝纲?否则,臣不能心服!”
满堂肃穆,而就在其余所有大臣犹豫是否要跟上之时,赵玖却是第个醒悟过来,然后立在御座之旁连连摇头:
“吕相公何至于此?”
“陛下以为臣是在维护谁吗?是在替谁争什体面吗?”吕好问抬起头来,也是难得失态。“臣今日所言,俱是肺腑之论,俱是这两年存于心底不堪之论,也是还于旧都后跃跃于心中之论……昔日臣等亲眼目睹靖康之变,观大厦崩于瞬间,几无可想,无外乎是尽人事听天命,谁能想到两年而已,复又还于旧都?非要说今日有什气愤之论,却只有句话而已——陛下自有中兴之相,当行中兴之事,何至于屡屡计较于二无端之臣,无稽之论?那些旧事,就那重要吗?!”
“至于有些人近日喧哗缘故,朕也要提醒句,朝廷现在乏物、乏力,事情急不得、做不得就是急不得、做不得
赵玖立在那里停半晌,方才叹气:“若如此,吕相公又何必耿耿怀于旧事呢?当日大难猝至,又有谁是干净?”
“官家,正是此论。”汪伯彦闻得这句话,也赶紧下拜,匆匆迎上。“其实,昔日入南阳前,于方城山下,陛下便已经尽数赦免之前旧罪,往事概不该再提,而臣子罪过可赦,陛下罪过如何还要再说呢?”
“天子与臣子是回事吗?”赵玖再度失笑。“刚才那个《论语》所言,不是再清楚不过吗?君可赦臣,谁可赦君?”
汪伯彦身冷汗迭起,却又不知道该说什好。
“陛下,时过境迁。”许景衡也终于跪下。“君既赦臣,天亦当赦君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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