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玖陡然惊醒,直接披着衣服出来,却居然半点惊慌之态都无:“可是金人终于动?”
“不是。”居然是蓝珪而非杨沂中俯身相对,递上札子。“大家,枢密院急转襄阳留守相公刘汲、荆湖北路制置使马伸、江南西路制置使刘洪道联名急件,洞庭湖钟相反!”
赵玖时懵住,根本不去接札子。
足足数个呼吸后,这位赵宋官家方才蹙眉相对:“前年不反,去年不反,今年为何反?”
杨沂中和蓝珪面面相觑,当然毫无言语,这事轮不到他们开口。
探脑,赵玖却是起身抛下此事,与吕好问作辞。“兵来将挡水来土掩,吕相公自去,朕也有事……”
吕好问当即告辞。
然而,就在吕好问转身走四五步后,赵玖看着亭中桌上物,心中微动,却又起身喊住对方:“相公留步。”
吕好问时诧异回头。
“此物赠给吕相公。”赵玖在小林学士沉默注视之下,将看半日《新五代史》折页角,这才捧着书走出亭来,给吕好问递过去。
“前年官家亲身在南阳,相距区区数百里,钟相不敢反;去年官家大胜,又加封他许多虚名官职安抚,他乐自在,却是已经不愿意反;而按照几位札子上所言,今年湖北春涝严重,刚刚发水,眼见着秋收不成,偏偏去年又加田赋,百姓时沸腾,他周围心腹之人只觉得这是最后机会,而若钟相还想做他大圣爷爷,便只能反,官家不必疑虑……”崇文院内,匆匆点燃灯火之下,刚刚入宫枢相汪伯彦率先开口,倒似乎并不以为意。
“不错。”另位相公许景衡也颇显从容不迫。“要臣来说,洞庭湖这个地方,早在靖康中便已经结社自保,不听官府提调,算是迟早要反,而去年加赋,今年遭灾,却是必然要反,根本不是钟相人愿不愿、敢不敢事情……钟相不来反,自有他人反,而且必然是在洞庭湖起来仗着那个什社来反!”
灯火之下,赵玖望着侃侃而谈许景衡,复又将目光
吕好问不明所以,但还是躬身谢过,然后双手捧书,在蓝珪陪同下离开后宫。
而等这位当朝首相与内侍省大押班起转过处弯来,却又见到冯益引人立于道旁对他们匆忙行礼问好……吕好问只觉得后者眼熟,便微微颔首就走过去,等到又转过处弯来,方才想起,那是翰林医官使潘永寿,也是潘贵妃亲父。
这件事,让吕相公心中微微起些波澜。
且不提吕好问如何回去读书,只说宫中这里,日燥热,当日晚间赵玖例行休息到潘贵妃处……自从回来以后,他倒是十之八九都宿在此处,今日也不例外。
但这日,睡到夜间三更时分,却忽然有蓝珪与杨沂中起隔门相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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