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会儿还在泡桐树读小学贺小情吃完半碗凉粉儿,屁股拍,绕过他家来接他司机叔叔,扯着嗓子,声音又脆又甜,对兰小洲回吼:“你说什辣呀!”
兰小洲在后边追不上,看着贺小情又端着粉儿跑那卖粉摊面上去,又喊:“粉儿辣!你也辣!”
这时候贺小情就端着那半碗粉儿,往那老板娘跟前站,头顶树荫间隙阳光都洒他张小俏脸儿上,咧着嘴笑眯眯地:“孃孃!再加点儿小米辣嘛?”
等碗凉粉儿下肚,两人扯着闹着,拉上班上几个小男生,跑到学校后边儿泡桐树老街树下蹲着晒太阳,等日头快落,又纷纷而散,各回各家,贺小情自然是哼着曲儿,去找自己家车。
经常回家,贺母看儿子这被辣个半身不遂样儿,就备好拉肚子药,给儿子拿常温汽水儿,热牛奶,点点儿地灌,再怎瞎造,贺母也不骂他,满眼心疼,说他几句太调皮。
贺情撅着屁股趴在床上,晚上愣是没睡着。
他看着贺母轻轻敲敲门进来,也不说话,手上小雕花托盘上放着云南白药膏,头发挽个髻,插簪子,还是那副温柔似水模样。
贺情郁闷得都快歇菜,但他也完全能理解他爸妈,只是这什时候是个头啊!
寻思着,琢磨着,估计等他爸把气儿撒够,把他也折腾得剩半口气,是不是就能放过他和应与将?但这想法,贺情撑着下巴想好久,觉着不太可能,他爸是个什人,他太解,就俩字儿,死倔。
贺情身上这股子倔气也是遗传下来,只是比他爸还长江后浪拍前浪,更死倔!
贺情现在膝盖上打着云南白药膏,
他薅过来半边杯子抱着,把条长腿伸出来搭在床边儿,接过贺母递来热毛巾,点点儿地往膝盖上按,这几天傻跪着都出淤青,热气儿蒸上去,疼得他嗷嗷叫唤。
贺情对桃花眼都快给委屈成狗狗眼儿,半耷拉着眼皮子去瞧贺母,闷哼唧唧地:“妈……您跟爸还战线?”
他看着贺母垂着眼,接过毛巾体贴入微地给他弄膝盖伤样子,舐犊之爱溢于言表,紧抿着下唇不说话,贺情心下就像被着毛巾热乎度给罩住似,闷得喘不过气来,时间都忘指尖还抹着药。
从小贺情家庭条件就好,但家里主内贺母不是多能花钱豪门太太,反而经常蹬着自行车,把小小团贺小情捆后座上,带着儿子去南门大街鱼市买解玉溪捞上来泥鳅……
贺小情会打酱油时候就爱吃辣,无辣不欢,每天下午放学端着碗川北凉粉被辣椒辣得上蹿下跳,嘴唇红红,龇牙咧嘴,后边儿跟着等着他来玩儿跳拱兰小洲,边追边喊:“情儿,太辣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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