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叔叔,”言树苗见段从不说话,伸手拽拽他裤子,又问遍,“爸爸呢?”
天气热,言树苗在家只穿着短袖短裤,像他爸爸样不爱好好穿鞋,左右脚拖鞋拧拧巴巴地反套在脚上。
段从扫见他胳膊上还没淡去大片烫痕,伸手意思性地碰下言树苗脸:“在医院,带你去找他。”
言树苗本来还能憋住哭,听这句,眼泪珠登时开闸。
“爸爸怎?他也烫到手吗?”他自己抬胳膊抹眼泪,小孩子哭起来没重心,本能地朝段从
段从先回家开辆车,再熟门熟路地回到自己旧房子,路上无语极,不懂自己在干什,连剖析心情都没有。
摁密码“滴滴”声过于连贯,他还没调整好面对小孩儿适当表情,开门同时,言树苗就从阳台“噔噔噔”地跑过来,激动地喊:“爸爸!”
这个称呼对于段从来说,这辈子都没打算拥有。
乍听实在陌生又别扭,想想这是言惊蛰现在身份,他眉梢微挑,没什表情地看向言树苗。
言树苗跑到半截就发现喊错人,站在家门口不是爸爸。
幻想,顿时恢复平静。
“对不起。”他囫囵着将话题终止,低头在手机上漫无目地划拉,“再给言树苗打个电话,今天是他生日。”
病房里安静片刻,几秒钟后,言惊蛰听到声兼具着无奈与烦躁叹息:“密码。”
“你家。”段从说。
言惊蛰以为自己出现幻听,抬头愕然地看着他。
他脚步顿,刚想害怕,认出段从后,很快就感到委屈。他瘪着嘴边憋眼泪,边朝段从走,带着哭腔小声打招呼:“叔叔好。爸爸呢?”
段从不知道是不是他自身问题,每次见到这个小孩儿,他心情都不太样。
在老家头回见到言树苗,呆头呆脑却懂礼貌小模样还挺讨喜;知道是言惊蛰儿子后,尤其在医院那面,小孩子是可怜,他看着只觉得烦躁;现在听他喊着“爸爸”跑过来,又有种说不出滋味。
总之就是怎都不想去喜欢。
他明白小孩子是无辜,可“言惊蛰儿子”这个事实对他而言,能够去联想东西太多,无法不感到讽刺。
言惊蛰压根儿没换新房子密码。
韩野粗枝大叶,没想到告诉他怎改,他不会弄,也没想着去改。
毕竟是以帮人“看房子”名义搬进来,说到底甚至不算真正租房,那种借住在别人家心理作用太过强烈,让言惊蛰总有种不好意思擅动别人东西感觉。
段从知道他连门锁密码都没换,有些古怪地扫他眼。
言惊蛰没在意,光顾着激动——虽然让段从去帮自己接小孩,实在是有些无耻,可这会儿他也实在顾不得那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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