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睁眼,他是被厨房里由远及近击打声给扯醒。
窗帘没有拉,九点多钟阳光铺满半间屋子,明媚得不合时宜。
言惊蛰顶着闷疼发木脑袋坐起来,半边肩膀压得酸麻,发现自己手里还攥着言树苗小薄毯角。
发半分钟怔缓过劲,他回想着昨天发生种种,脚底虚浮拉开卧室门走出去。
段从正从厨房往餐桌上端粥,手个碗,抬眼看见言惊蛰杵在卧室门口发愣,什都没说,将碗往桌上扽,回厨房洗手。
言惊蛰腹部迅速起伏两下,又干瘪瘪落回去,肩膀微微哆嗦着,往毯子里埋得更深。
这副逃避现实模样,看在段从眼里,丝毫也同情不起来。
他想问言惊蛰心里对这件事真点数都没有吗?还是对那个前妻仍然有感情、希冀着跟她发生过什?
如果只是对孩子感情太深,那何必管他是不是亲生,养这多年,不是亲生难道就变个人?
而且什叫什都没有?
段从力气很大,手劲丝毫没有留情,言惊蛰本来就站不稳,被他直拽个趔趄,小腿撞上墙角,段从也没停下来。
被甩到床上时,他后脑勺又不知道在哪磕下,脑仁“嗡”,眼前泛起片黑花。
段从生气。
言惊蛰此刻脑子完全没有思考能力。
他凭借本能得出这个结论后,整个人就歪在床上,愣愣往前看着,连姿势都没变,想要思考下段从生气原因,散乱意识都无法聚拢集中到这个简单问题上。
在言惊蛰人生规划里,到底把他段从放在什位置?
他之前说那些话、做那些退让与妥协,都说到狗耳朵里去。
这些话齐涌到段从喉咙口,他真想把言惊蛰从毯子里剜出来,掐着脖子,字句将这些逻辑给他捋清楚。
但最终他什都没说。扯过另张大毯子兜头甩到言惊蛰身上,段从甩上房门,转身出去。
言惊蛰记不清自己是什时候睡着,他在段从摔门后黑暗中独自悲伤会儿,股更加强大莫名悲寂笼上心头,他肚子里酒劲儿上来,脑仁天旋地转,就这蜷缩着陷入昏愦。
床头摆着父子俩枕头,和言树苗用许多年小熊薄毯,言惊蛰伸手摸摸,在床上蜷缩起来,把脸埋进去。
段从站在床尾,垂着眼睛看他,表情跟刚才上楼时已经判若两人,冷飕飕没有情绪,眼底还压抑着股恼火。
“什都没有,”他质问言惊蛰,“你指什?”
言惊蛰没说话。如果不是他揪在薄毯上手指勾勾,又无力松开,看起来像是直接睡着。
“言树苗被要走?”段从不用他回答,猜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,“他不是你亲生小孩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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