结果脚还没落地,“嘟——”声,嘟噜喇叭在身后很响亮地扬起来。
二人又块儿转过头,朝声源处看。
不远处路边停着辆大黑色汽车,柳小满回忆下,刚才他们从路上漂移过来,好像是经过这辆车。
车里人不知道是在吵架还是如何,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动静哐哐当当,像是盛车厢火气,喇叭声还没停,副驾驶门就从里面被“咣”地推开,柳小满吓跳,生怕车门撞在路牙子上。
他不认得几个车牌子,这大黑车标
在家跟爷爷说会儿话,换衣服又耽搁会儿,吃饭时候他俩紧赶慢赶,樊以扬最后半个肉夹馍还是叼在嘴里在路上吃完,差点儿把车轮蹬成风火轮,刚轧到学校路口,晚自习预备铃还是响。
几个学生从四面八方像运动健将样朝校门里奔,樊以扬被个拎着烤冷面学生斜刺里超车,反倒握握刹车,把车速降下来,挺直腰背呼出口气。
左右都迟到,不差这分半钟,再在校门口车头跟谁怼出个好歹来,那就不太值。
柳小满撒开攥在他衣摆上手,在后座上挪挪屁股重新坐正,也悄悄松口气。
他被路障颠好几下,屁股都偏半边儿,樊以扬要是再不减速,他都怕自己斜着出溜下去。
窄套窄。
眼下他胸腔随着举手姿势稍稍前倾着,起伏地呼吸,肋窝下惨白肚皮柔软地凹陷下去,要不是腰背脊骨上还拉伸点儿薄薄线条出来,配合他这不见天日肤色,看起来几乎不像个发育期少年。
左肩头上本该衔接上臂地方光秃秃,皮下断骨顶着早已愈合伤处皮肤鼓动,很轻微,很徒劳,像是也想同右臂样举起来。
孱瘦加上残缺,眼前这截躯体简直单薄到接近古怪地步。
樊以扬后牙酸,酸意从自己肩头骨缝流窜到后脊柱,他悄悄打个寒噤。
万真掉下去还真挺丢人,掉下去以后是喊樊以扬扶自己,还是赶紧爬起来跑走少丢点儿人,这也是个问题。
“你坐好啊,”樊以扬感觉到他在后面乱动,偏头提醒,“感觉你要掉。”
“还没,差点儿。”柳小满感受着说。
“嗯?”樊以扬赶紧转头仔细地又看看他,柳小满在后面坐得稳稳当当,两个人看着对方,觉得互相都有点儿莫名其妙,又同时有点儿想笑地咧开嘴。
从后座上跳下来,柳小满想让樊以扬别管自己,赶紧去车棚停车回班上课,他也好赶紧朝教室跑。
太瘦。
匆匆把衣服抹掉,他抖开替换衬衫兜头给柳小满套上。
就算柳小满胳膊还在,肯定也是个细窄体型。
他在心里飞快地想。
时间向来是越赶越不够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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