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救出来,你要带他们躲在何处?”姜恒想想,说,“你躲不掉,除非南下,你哪儿也去不。但你不会去,你保护不林胡,再过十年、二十年,他们会融入雍国,人世间再没有这族名字。”
郎煌显然比谁都明白,点点头,表情显而易见:所以呢?
姜恒没有再说下去,忽道:“那人叫什名字?”
郎煌:“谁?”
姜恒:“刚才病人。”
他们个接个地倒在汁琮统天下道路上,那些名字便轻飘飘地消逝,化作雪花,没入大地。
就像灵山峡谷中,被埋在泥土下十万人。
“你就写,乌洛侯煌,”郎煌想想,说,“某年,某月,某日,为救族人,带着最后战士,偷袭山阴城,被雍人俘虏,车裂处死,完。”
姜恒沉默良久,索性道:“这不是好办法,煌。”
郎煌说:“知道。”
,留在家里,这是们地方,就像鱼只能活在湖泊里,离开东兰山,无论去哪里,都不算真正地活着。”
姜恒想想,说:“鱼也可以活在海里。”
“不样,”郎煌喝点姜汤,朝姜恒说,“们不是海里鱼,那是另种。”
郎煌说汉话带着不明显笨拙,就像两个小孩子说话般,姜恒便与他对视,彼此都笑起来。
“这是你写书。”郎煌拿来姜恒小册子,饶有趣味地翻翻,看姜恒旅途记载。
“也答,”郎煌说,“林胡语里‘磐石’。”
姜恒:“他家人呢?”
“被抓走。”郎煌说。
姜恒说:“没有别办法吗?”
“不知道。”郎煌又说。
姜恒:“也许能帮你们救出分散在六城里林胡人。”
郎煌:“不用,谢谢,你已经做得够多,你是大夫,不是战士。”
姜恒:“……听说完,煌。但这个举动,必然会触怒汁琮,他会再次派出军队来征讨你们,到时候,所有人都会死。”
姜恒说:“算不上,只是沿途记些风土人情,你认识字?”
郎煌说:“阿姆生前教过,能看懂。你会怎写们?”
“不知道。”姜恒迷茫地说,他要如何记叙林胡人?要如何写这封信?要如何回到落雁城朝堂去,为他们讨回个公道?
每个伤员,都是活生生人,他们有家,有生活,上有父母,下有妻儿。他们有这样或那样名字,有人叫刀,有人叫枫,有人叫飞叶,有人叫青石,有人叫黑鹰……他们妻子叫碧水,叫初雪,儿女又有他们名字。他们从祖先那里继承到各自姓氏,如同继承这块土地,而雍人骑着高头大马,穿着寒光铁甲,手持百炼钢刀从山外追到山脚,刀下来,就是个。
箭飞来,随着惨叫与溅血,又是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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