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明年轻时脾气,bao戾,老时未见收敛。
“赐你福祉。”空明说,“你再赐予万民福祉,天佑你大陈。罢,罢。”
段岭:“……”
“王爷,有话请说。”空明又说,随之做个手势,护法僧便各自起身,退出门外,反手关上门,殿内唯剩下李渐鸿、段岭与空明法师三人。
段岭注意到空明左手被烧得焦黑,皮肤犹如木炭般皲裂,现出里头殷红血肉,空明却丝毫没有痛楚之意。以完好手递出蒲团,段岭接过,让父亲坐下,自己则跪坐在他身后。
李渐鸿说:“远道而来,大师还是像从前般地拒人于千里之外,好歹也招待杯茶,让李某润润嗓子罢。”
见面,尽量少说话,要骂他话,先躲到爹背后再骂。”
段岭啼笑皆非地点头,李渐鸿便给段岭整理衣袍,牵着他手,进内殿。
寺庙内殿中片昏暗,远处仍有余烬噼啪作响。李渐鸿与段岭入内,名小沙弥先捧着铜盆,让二人洗手,父子便洗过手,接过燃香,朝着佛像拜三拜。
戒律僧手持裹锤,敲击铜钵,发出“当”声响,声音悠扬婉转。
“请里头说话。”戒律僧说。
“到得此时,竟会再见王爷面。”空明道,“前尘恩怨,犹如隔世,王爷是放下,老朽却还未曾放下。”
“出家人。”李渐鸿又说,“该放下总归要放下,大师还是看开点罢,不就是把剑?”
李渐鸿接过小沙弥奉上茶盏,喝口,随手递给段岭,段岭渴得狠,气喝下半盏茶,听着二人对话,心里还在想父亲“王爷”称呼。
“王爷”倒不如何震慑他,毕竟名堂内,不是皇亲就是外戚,赫连博、拔都……据说都是皇族。然而父亲说过,他们是汉人,汉人王爷,也就是说,爹爹,就是皇帝?!
这才是最令段岭心神震荡,然而他爹多重身份,看在段岭眼中,倒是未有多少不同,他还是他,而自己也还是自己,不因此有任何改变。
李渐鸿便迈过二门,只见寺庙深处,台阶尽头有内殿,大门敞开,正中蒲团上坐着名老僧,两侧排开八名护法僧,各持法器,喃喃念诵经文。
“原来是王爷。”那老僧冷冷道,“老朽多有不便,无法起身相迎,还请恕罪则个。”
段岭听到“王爷”之称,登时震惊,望向李渐鸿时,李渐鸿却丝毫不为所动,说:“这是儿。儿,上前拜见空明大师。”
段岭走上前去,依着夫子所教,双手举过头顶,规规矩矩礼。
被称作“空明大师”老僧人法袍被烧去小块,身焦枯之气,伸出手,段岭回头看父亲,李渐鸿示意他再往前点,段岭便跪伏在地,靠近空明些许,空明手按在他额头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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