果然稍稍静得不到三息间,厅堂内便炸锅。
“什?!”
“胡人?!”
“胡人怎进来?还是铁勒人?”
“报官!速速报官!”
被项述说得也有点疑神疑鬼,只得道,“看看他怎说。”
厅内众文人早已等着陈星奉茶,两人坐定后,谢安先是介绍侄儿谢玄,依次又是族中子弟,其后则是王羲之与王家子侄辈们。下来这多人,陈星也记不得谁是谁,只得依足礼节逐寒暄过,主人举茶,众人方纷纷用茶,茶以大碗所盛,里头却唯有个碗底,配小块点心。
陈星心想项述这会儿多半在心里骂汉人茶就这点儿,不够他口喝。
众人赞过茶后,便开始攀关系,陈星先是叙家门师承,大伙儿于是又将目光驻留于项述身上。
“这位……美男兄怎称呼?”谢玄问道。
项述眉头微微皱,望向陈星,右手按在剑柄上,扫厅堂中眼,有人仿佛受到莫大屈辱,起身就要离去。却也有人眉头微皱,对胡汉之争并不如何介意,只想看陈星如何化解面前危局。
陈星也没想到,诸人反应,竟是比自己想象中来得更猛烈,当即将茶碗在案几上拍,说道:“且慢!各位留步!”
众文人已起身,谢安心念电转正想劝,见陈星反而主动开口,便暂时缄语。
但凡天底下人,向来都是以貌取人,从陈星上岸那刻起,便有许多人不时偷瞥项述,沿路过街时无论男女老少,更不禁多看他几眼。
王、谢二家子弟见项述长得俊朗清秀,又背把大剑,颇有行侠仗义之风,俱心生好感,想与他攀谈几句,奈何项述始终跟在谢安身边,不得其便。不停眼神示意,项述只当看不到,此时总算等到陈星正式介绍,便纷纷正襟危坐,朝项述微笑以对。
“他是……”陈星见项述丝毫没有开口意思,只得替他介绍,本想替他编个出身,解释“他是护法,乃是会稽项家人”。话到嘴边,却没来由地心中动,想起项述曾经对出身有所介意,在这方面,陈星觉得自己算是解项述内心,于是尊重他本意,改口道:“他是胡人朋友,复姓述律,单名个空字,敕勒川下,铁勒族。”
霎时满堂皆静,项述竟有点意外,朝陈星投来瞥,眼神里又隐约带着点笑意,嘴唇微动,做个口型,陈星看懂,那唇形意思是“谢谢”。
谢安听到这话便知不妙,忙朝陈星使眼色,其时胡汉二族有着深仇大恨,江南士子待北方胡虏恨不得食其肉,寝其皮,上来就捅个马蜂窝,怎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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