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懂什……”贺老爷子神情稍微缓和几分,抬手从贺四爷手里接过块糕饼,继而像是才发现方伊池还杵在桌前般,随口吩咐,“你也甭站着,坐吧。”
方伊池小声道谢,坐在旁边空椅子上。
贺老爷子斜眼打量他身上衣服,几眼就看出门道:“前几日有几个小辈来这儿吹耳旁风,说老六在你身上砸不少钱,还不信,现在瞧瞧,倒是真。”
“您教训得是,衣服不能多买。”方伊池眼睛弯弯,不卑不亢地回答,“日后会劝着六爷,但是能不能劝住,就不是能保证事儿。”
贺老爷子噎噎,倒是对自己儿子脾性门儿清,时竟说不出旁话,只眯着眼睛假装小憩。
贺家男人生得都俊,只不过贺六爷气势太强,像柄锋利刀,动不动就往人心窝子里扎,所以容易让别人忽略他容貌。
但是四爷不同,许是身子骨不好缘故,看着格外儒雅,连膝头都放着本泛黄册子。
贺老爷子倒是跟方伊池想差不多,老态龙钟,只眼神是老辣,沉淀着算计和阴霾。
“来?”贺老爷子手里捏着俩文玩核桃子儿,眯着眼睛倚在躺椅上,像是在打量他,又像是在看窗外光,“想见你面,不容易。”
“哪里话。”方伊池端出那副应付客人笑容,“是怠慢,前几日就该来给您请安。”
方伊池掩着嘴咳嗽两声,起身作个揖:“老爷子身子不好,就不叨扰,正巧房里还有事儿,先走步。有事儿,您再招呼。”
几句话说得滴水不漏,愣是让人挑不出差错,连贺老爷子都只能睁只眼闭只眼放他走。
守在门前万福替他掀开门帘,方伊池刚走出前堂,就没忍住长舒口气。贺老爷子果然不待见他,不过也没说旁事。
方伊池站在廊下
“哪儿敢?”贺老爷子慢吞吞地翻个身,嘟囔几句“炉子里香灭”,又道,“老六稀罕你,护得跟什似,像是怕们把你吃!”
“……原本还道他是娶小,不必通知邻里乡亲,他倒好,张报纸,全北平城人都知道你方伊池要进贺家门!”
贺老爷子说着说着咳嗽起来,方伊池拿不准老爷子身体状况如何,不太敢反驳,旁边直安静坐着贺四爷倒是先开口:“爹,您喝茶。”
“喝……喝什茶?”贺老爷子端起茶壶,眉毛挑,怒气冲冲地拍起桌子,“喘气都上哪儿去?壶里没热水,你们是想让嚼茶叶?”
话音刚落,穿学生装姑娘急匆匆地跑进来,边跑,边笑:“老爷子精神真是好,看啊,压根儿不必请同仁堂大夫,花那个劳什子钱,不如和咱们几个说说话好得快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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