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骁没有贸然往里走,而是先说句“进来”,然后脱下沾满冷风寒气披风,避免把外面寒气过给谢琢。
见他怀里抱着个布包,谢琢好奇:“你带什?”
陆骁几步走近,拆开裹着几层布,露出里面白玉盖碗,语气兴奋道:“把洛京初雪带来给你!”
谢琢伸手,揭开白玉碗盖,就看见里面盛着捧细细雪,上面缀着朵梅花,花瓣尚且凝有薄霜。
时间,谢琢竟找不到自己声音,更不知道应该说什,只看着陆骁胡乱束着头发:“你刚起来?”
第二天天刚亮,谢琢从梦中惊醒过来,记不清梦境具体景象,但后背却满布着冷汗。
此时四下安静,睡夜棉衾依旧冰凉,谢琢披着外衫起身,点亮烛台,喝口冷茶,压压喉间痒意。
他想开窗看看外面是否下雪,但想起葛叔昨晚念叨和叮嘱,念及自己汗湿寝衣,若是吹雪风,病情说不定又会加重。
谢琢思索稍许,还是作罢,收回已经触在窗棂上手指,只听听外面风声。
这时,门外传来院门打开动静,紧接着是阵熟悉脚步声。
压下去,谢琢反而发起热来,不得不让葛武去翰林院帮他告两日病。
陆骁也没去天章阁点卯,在谢琢卧房里陪半日,后来被谢琢以“你在旁边,没办法静心看书”为由,委委屈屈地回自己府上。
天色渐暗,葛叔将灯烛都点上,笑着问:“公子明明喜欢和陆小侯爷相处,为什又克制着把人赶走?”
作为旁观者,葛叔看得通透:“公子兀自抵抗,但以小侯爷性子,横冲直撞,公子是抵挡不住。”
谢琢不语。
“嗯,醒来时发现外面下雪,想到你生病不能受冷风,肯定不能开窗或者出门。”陆骁捧着玉碗,“这朵花是走遍院子,找到唯朵梅花,怕雪化,还是骑快马过来。”
谢琢抬眼看他,眼里
陆骁?
不多时,叩门声响起:“谢侍读可醒?能进来吗?”
谢琢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。或者说,这瞬间,忽然与幼时某个场景重合,令他莫名地紧张起来。
谢琢听见自己哑声回答:“可以。”
卧房门被推开。
葛叔两句说完,没再多说,只道:“看这天色,说不定这两天就会下雪,今年天干,都腊月,才等来初雪。今晚公子可不能开窗,吹雪风,病肯定会更重。”
谢琢颔首:“记得,您放心。”
葛叔出去后许久,谢琢手里书都没再翻页。
他看着书页上微晃灯影,想,十年来,他习惯孤冷,因为他知道,人旦有挂念,就会畏惧,会退缩。
可是,他不能惧,不能怕,更不能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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