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时,谢琢才发现,原来他这些掩藏,根本什都藏不住。
马车行半程,谢琢才打开直拿在手里信。
信纸很薄,上面墨迹深且匆忙。他仿佛能看见百里连营中,陆骁披着银甲,满身肆意金戈血气,执着墨笔匆忙写下行行字。
“夜里阿瓷几次入梦,想来,想阿瓷,阿瓷亦是思念。凌北局势尚能应付,无需挂念,你独自在洛京,更要小心。”
絮絮叨叨地写着不要受凉、好好吃饭、喝完药记得吃糖之类细碎小事,又意气风发地写下:“……耶律真确实难对付,几次都差点中他诡计,不过最终都识破。此番,要前往秦望山,不少人都说耶律真是狼王,这便带人去掏他狼窝。”
寺丞。”
“知道。”谢琢接过信,“谁寄来?”
“有商队从凌北回洛京,陆小侯爷让他们给您带回来。”
谢琢手上动作立时滞住。
从陆骁离开洛京至今,边境消息接连落入他耳里。
信末尾,笔锋转,陆骁又叮嘱:“阿瓷定要记得想。”
生怕他把他忘般。
谢琢浸凉指尖捏着信纸,像是要从上面汲取温暖,将这行行墨字看遍又遍,他目光最后定在末尾那句话上。
无需记得,这早已成本能。
陆绪虽然还没找到,但他安排那个伤科大夫医术确实精妙,大将军陆渊已经从昏迷中清醒,不过伤势太重,至今无法下地。赵鼎到凌北不久,干几件破烂事,立刻就被陆渊找着理由架空。
陆骁虽然几年没有回凌北,但凌北是陆家地盘,没过两天,陆骁就领着人与北狄大大小小打几场仗,胜负皆有。
谢琢惯常会克制自己心绪,不让这些情绪影响到自己理智,但或许是这份思念实在太重,越是压抑,越是疯长。
他有时会害怕听见凌北消息,害怕隔着千里远距离,得知陆骁生病、受伤。但同时又会在灯烛下,将消息里每个字都仔仔细细拆解清楚,以想象陆骁如今面临情势。
他明明已经表现得极为平常,但侯英会问,谢侍读最近可是心思烦乱,夜卧不宁?葛武会告诉他,陆小侯爷那厉害,肯定不会有事,公子不要担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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