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霜策说:“不奈何。”
“什意思呀?”
徐霜策突然低沉地笑声,懲舒宫弟子戛然而止,还以为自己听错。
“跑得倒快,”他说。
懲舒宫弟子拿不准他是喜是怒,嗫嚅不敢言。
“挺好。”沧阳宗主如此评价,“跑得快人,至少活得长。”
·
徐霜策收回手探进袖中。随着这个动作,墙后那身影又忍不住探出寸许,却只见沧阳宗主从怀里摸出两枚小金币,用根丝线穿,随手晃,叮当作响。
少年眼睛下睁大。
叮当!
叮当!
日头穿过回廊纱幔,映得小金币熠熠生光,又会作响,少年好奇眼睛随之不住左右摇晃。
而复散,远处寂静无人山林间竟坐落着座大殿,隐隐显出琉璃碧瓦、白银飞檐壮观轮廓。
叮铃!
那只三道螺旋绞成金环,与不奈何剑鞘碰撞,发出清脆回响。
叮铃——
他仿佛听见回廊深处风铃轻撞,重重纱幔随风轻摆。懲舒宫春日午后,个削瘦幼小身影蓦地从墙顶冒出头,自上而下地偷觑他,自以为很隐蔽。
也许是巧合使然,那几年里徐宗主需要亲自去仙盟出席场合突然变得很多。
那个被应盟主捡回来少年天天地长大——虽然“长大”对他来说是个伪概念,因为岁月自始至终没有在宫惟身上留下丝痕迹。
他只是逐渐开始知道人事,或者说,学习得比较像人。
徐霜策教他念道经开蒙,手把手教他写字。懲舒宫春末时节,凋谢桃花随风飘过窗棂,徐霜策端坐在案前握着他手抄《洗剑集》;宫惟人虽然坐得还像样,但笔尖却永远是歪,怎扳也扳不直,写会就忍不住回头去摸不奈何,问:“这是什字呀?”
他其实很少开口说话,大概是心里也知道自己还没学像,口音平仄总发不准。
叮当——
余音未尽疾风掠过,徐霜策只觉眼前花,手里竟然空。
少年溜走背影如绯云飞卷,转瞬已去数丈之外,细白手指还攥着那丝线穿着两枚小金币。他攥得那紧,仿佛生怕丢,随着急促脚步叮当叮当阵乱响,消失在曲折幽长回廊尽头。
仅余风动,错身而过,久久不息。
“宗、宗主切莫见怪!小公子神智不全,年幼无知,绝非有意为之……”
“……徐宗主莫见怪,那是们盟主半月前带回来小公子,似是神智不全,不能说话……”
徐霜策站住脚步,向墙头伸出只手。
那身影唰地缩,只露出两只警惕眼睛。
但徐霜策没有动,定定地维持着那个掌心向上姿势与他对视,少顷只见那双眼睛眨,右瞳赫然变成殷红,再眨,又变回常态,充满怀疑和犹豫。
“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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