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霜策俯视着他,不易察觉地眯起眼睛,视线中仿佛隐藏着某种审视。
宫惟牙关发颤,突然结结巴巴
徐霜策冷冷道:“到那边墙角去,原地规矩站好。”然后对应恺示意不远处脸复杂长孙澄风,道:“同你起去说罢。”
应恺余怒未消,但也只得提脚回去道歉收拾那摊子,然而两人刚转身,只听身后传来道生涩但清晰少年嗓音:
“——生亦可欢,死亦可喜,自然轮回而入天地,随世间万物永生不朽,为何要悲伤?”
两人又同时转回来,应恺愕然道:“你说什?”
宫惟道:“凡人生死于世间,如蜉蝣旦夕于天地,小事耳。何足挂齿?何须啼哭?”
身后遗留二子,长子长孙澄风年不过二十许,下令后事简素避免大办,因此只有懲舒宫、沧阳宗、谒金门等名门大派出面登门吊唁。应恺这人极守礼节,想着宫惟最近似乎长大很多,不再像个心智懵懂孩子,因此决定把他也带去长孙家行礼祭拜,叮嘱他不准乱跑、保持安静、尤其不许吹唢呐,还临时教他几句应对之词才放心。
谁料应恺百密疏,灵堂祭拜完之后丧家将贵客请到前堂喝茶,个眼错不见宫惟就溜。少顷有长孙门下子弟匆匆来报,带着哭腔道:“求盟主主持公道!宫小公子正亵渎钜宗大人遗容呢!”
应恺当场失手摔杯盖。
只见徐霜策霍然起身,眉头紧锁,大步出前厅。
应恺赶紧跟上去,行人还没进灵堂,远远就看见厚重棺椁盖已经打开。宫惟独自坐在地上,老钜宗遗体坐在他对面,两人中间放着张棋盘,宫惟正百无聊赖地用灵力操纵它跟自己下棋玩儿。
尽管发音别扭、磕磕绊绊,但他从没说过这长话,应恺简直惊呆:“你到底在说什呢宫徵羽?你皆是地上凡人,怎可作此言语?”
他从来没有这声色俱厉过,宫惟本能地瑟缩下,但还是忍不住争辩:“……”
应恺怒道:“给去那边站好!”
“……岂有此理!”“应盟主师弟怎这个样子?”“没有教养,没有教养!”……
周围小声指责越来越多,越来越压不住。宫惟在四面八方敌意中微微发着抖退后半步,最后次把求救目光投向徐霜策,但对方神情却像是桶冷水冲他当头浇下来。
徐霜策面色骤变,应恺个箭步冲上前,伸手就把宫惟硬生生拽出灵堂:“怎可如此无礼,你给站好!”
宫惟吓跳,疑惑地来回看着他俩。
应恺呵斥:“生死大事,当严肃以待。况且逝者亲友满腔哀思,却见你副戏谑之态,心中如何自处?”
“……”
宫惟嘴唇阖动几下,茫然说不出话,只得把求助目光投向徐霜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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