吱呀——
这时推门声突然再次响起,光带从门缝中延伸向屋内。度开洵去而复返,在白霰蓦然亮起视线中钻进屋,背着手绕病榻踱圈,才停下脚步笑吟吟道:“别听哥。”
“二公子……”
“你活不啦。”度开洵毫不留情打断他。
也许是早已心知肚明,白霰并没有太大反应,只是眼底神采渐渐黯淡下去,半晌抿起苍白幼嫩嘴唇。
钜宗道:“让人去问,说你三年前大饥荒时进长孙家,父母家人都不在。不知你还有什其他心愿?不管是什都可以……”
“没关系,”白霰小小声地说。
他在钜宗注视中低下头,竭力想蜷曲起来,但幼小、残破身体却无法做到这点。
“是……是二公子给吃,不然就……就饿死。”
他咽口唾沫,想说什却又不敢,半晌只能固执地重复遍:
“唉,谁知道那妖兽会突然从笼子里扑出来,要不是那孩子扑上去把二公子推开……”
“手脚俱断肺腑碾碎,右半边身体完全毁,造孽啊!”
“不知道那仙药吊命能吊多久?”
“真可怜,明明长得那漂亮……”
床边高高堆积着染透血绷带,破碎内脏肉沫沾染在毛毯上,散发出难以言喻气味。年幼白霰窝在床上,被褥下右侧身体奇怪地塌陷进去,好似已经没有腹腔,本该是右臂和腿位置屈折着,弯成触目惊心形状。
度开洵找张椅子坐下来,居高临下地观察着他,似乎透过那残缺不全、狼狈不堪外表,发现内里更
“没关系。”
从跨进长孙世家大门那刻起,他性命就不再属于自己,哪怕是粉身碎骨,被妖兽碾成肉泥也没关系。
长孙澄风陷入沉默,半晌抬手轻轻摸摸小孩柔黑发顶,低声说:“好好休息吧。”
门开又关,充满浓厚血腥和药味房间终于安静下来。
白霰独自躺在床上,睁着大大眼睛呆呆望着床帏。
“不管是什仙丹妙药,只要能维持住生命都会让人上。谢谢你救弟弟命,如果你还有什心愿话,可以现在就告诉……”
年轻钜宗站在病榻边说着什,但白霰没有在听。孩童眼角还残留着因为痛苦而蒙上泪水,懵懵懂懂地睁大眼睛,视线移向站在钜宗身后那个少年。
长孙世家二公子,度开洵。
他并不比白霰大两岁,但比瘦弱白霰高得多,也结实得多。天生疯狂和残忍并不能从英俊五官里泄露分毫,光从外表看话,他那明亮有神眉眼和深邃鲜明轮廓甚至十分招女孩子喜欢,已经显出日后翩翩少年郎模样。
大概是触碰到白霰胆怯目光,他嘴角勾,笑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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