宫惟笑起来,仰着头问:“你是来找玩儿吗,徐白?”
那身影没有回答。
“你是不是刚杀人呀?”
少年面容是那天真,身上柔软白缎寝衣反射着月华,又被剔透肌肤辉映得黯淡无光。
徐霜策终于开口,淡淡道:“宫惟。”
宫惟懒洋洋地笑起来:“你走火入魔都不会走火入魔。”他站起身长长地伸个懒腰,笑道:“刑惩院今晚有事,走!等你家那盆墨梅开再来找你玩儿!”
尉迟锐简洁有力回答他个字:“滚!”
宫惟大笑而去。
来不及。
不知从何时开始,虚空中仿佛出现瓶沙漏在簌簌流动,那细沙粒粒坠落声响始终回荡在耳畔,但宫惟并不知道倒计时流沙还剩多少,也不知道当时间走到尽头时会发生什。
来不及,宫惟。
你就要来不及。
半梦半醒间宫惟意识仿佛被放置在烈焰上炙烤,昏昏沉沉中他不舒服地动下,紧接着就被脑海深处更强大神识强行压平。个遥远而熟悉声音从灵魂深处响起,越来越急迫、越来越洪亮,直至震荡响彻四方——
杀死徐白。
很快就要来不及——
“嗯?”
“世间千年无人飞升,两个月后升仙台祭祀,应恺准备叩问天道,以求重启天门。”
宫惟神情微微变。少顷他才问:“徐白,你要飞升吗?”
世间修道求仙,概以沧阳宗主为首。如果飞升之路当真能开启,第个能羽化登仙显然是徐霜策,不会是别人。
但徐霜策没有回答。
无形压力每分每秒都在叠加累积。
他在等个答案,但他也说不清自己是希望那个命中注定时间早点来,还是希望这刻就此静止,不再向前。
初冬深夜,轮白月映进高高窗棂,如风将皎洁薄纱拂进大殿中。床榻上宫惟蓦然睁开眼睛,仿佛感应到什似地起身望向殿外,随即披衣下床,推开雕花窗。
他没有穿鞋,柔软光脚踩在竹林中,发不出任何声音。不知走多远他才停下脚步,只见远处大殿兽首飞檐,檐角上伫立着道挺拔人影,于月下越发生冷疏远,正从高处投来视线。
极北冰原遥远风雪气息尚未在他袍袖间散尽,风吹来不奈何剑身隐隐血气。
“什来不及?”尉迟锐奇怪地问。
谒金门会客小花厅外,红枫掩映,流水淙淙,小火炉上煮茶散发出袅袅清香。宫惟蓦然回过神来,轻轻地啊声:“什?”
“你刚才说什来不及。”
宫惟似是没反应过来,怔忪片刻才问:“有吗?”
“……你最近没事吧。”尉迟锐皱起眉头打量他半晌,说:“怎老自言自语,应恺也说你心神不定,走火入魔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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