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云摇摇头,没有回答,问:“圣上呢?”
皇帝身明黄寝衣侧卧在床榻上,翻个身,眉头微皱,显然睡梦中不太安稳。谢云伸手拂过他颅侧睡穴,仿佛羽毛掠过头顶,很快皇帝呼吸平稳沉重下来,连动也不动。
“尹开阳为何不在?”谢云面把手伸向自己后脑,边头也不回地问武后。
武后迟疑下:“……尹开阳……好像受伤。”
“什?”
幽暗隐晦酸妒从单超心底深处悄然升起。
那是谢云。
——左肩带着伤。
谢云领口段细绳松松缠绕着没有系紧,左侧衣襟略微敞开,可以看见月光下修长脖颈,和内里裹着层层绷带。单超不用想就知道他动武,这世上能令谢云冒着生命危险动武只有件事——权力。
他插手参加白天肃然山上天下武道会。
正月初二。
泰山下,奉高行宫。
巡夜宫人转过廊角,突然感觉听见什,疑惑抬头:“谁在那……”
不远处枚小石子轻轻出手,穿过花丛,瞬间打在那宫人后颈上。
宫人扑通声摔倒在地,连声都没出就失去意识。
“圣驾从濮阳行宫出发那天,有心腹宫女来报,她在侍奉圣上时看见尹开阳抚胸咳嗽,圣上问怎,尹开阳答无事;但宫女却瞥见他胸膛前似乎有血
单超重重闭上眼睛,自虐般深吸口寒冷刺骨夜气。他冷静下来再次睁开眼睛时,只见谢云已经穿过曲廊,顺着玉阶拾级而上,停在寝宫后殿前。随即只听“吱呀——”声,有人从内里打开朱红宫门,谢云抬脚跨过门槛。
……是谁?
给谢云开门不可能是尹开阳,难道今天伴驾是武后?
单超抓住屋脊瓦片,另手捂住,用内力悍然掀。只听轻微裂响被捂在掌心里,琉璃瓦片已经硬生生断成两截,从缝隙中可以隐约看见后殿红裙闪——真是武后!
“你受伤?”武后皱眉问。
单超纵身直上屋檐,无声无息落在晶莹剔透琉璃瓦片上,随即紧走几步,跃过侧殿与后堂之间狭窄空隙,停在屋脊某处。
——圣驾行至奉高后,他作为大内禁卫来这里巡查过好几次,对地形路线都十分熟悉。
尹开阳回朝后大部分时间都与圣驾形影不离,将皇帝牢牢置于自己监视之下,因此要找尹开阳,来这里是唯办法。
单超半跪在屋脊上,正要伸手使力揭开瓦片,突然动作顿,抬头向下望去。
月色如长河般奔涌在长长曲廊里,玉栏之侧,朱红石柱,都像被覆上层朦胧霜雾。道宽衣广袖身影正沿长廊走来,除手中那柄淡青色琉璃灯,袍袖和衣摆都湮没在茫茫雾气中,仿佛从另个世界摆渡而来魂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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