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后山神抬手招来山泉,洗净那块红布,他弯下腰,捧着大河泪痕累累小黑脸,边用红布擦拭,边温和地道,“你哭什?”
大河边哭边摇头,他也不知道,他脑袋是很笨,只觉得心里难受。
“为什要吃他哎?”他哭着问山神。
山神冰凉冰凉手摸着他小脑袋,“说,为生娃儿,螳螂妈吃螳螂老汉,才有力气生娃儿。”
“她是不是饿?给她吃红苕好不好?”
……”,山神说,“就是只叠在另只上面,动动。”
大河又呆会儿问,“为什动完以后就要吃掉?”
山神说,“为孕育子嗣……咳,为生娃儿。”
山神看着大河还是不很明白样子,随手指指道,“那棵树上有只螳螂老汉,等会儿找到螳螂妈,就要被吃掉。到时候指给你看看好不好?”
“好!”大河响亮地应声,觉得山神懂得真多,比爷爷还多。
山神急忙把剩下那根红苕揣进宽大袖子里,“不好。螳螂妈不吃红苕,就吃螳螂老汉。”
大河止眼泪,仍是觉得心里难受,他想不通这个道理。可是山神说是这样,那就是这样,山神是没有错。他红着眼睛地重新看向那片微微颤抖竹叶,螳螂妈把螳螂老汉吃得只剩半截腹部,他看着螳螂妈鼓鼓肚子,那里有螳螂娃儿,螳螂老汉变成螳螂娃儿。
他想到新螳螂娃儿,便破涕为笑,手里攥着自己编竹螳螂,想着个娃儿
那时候村里还没有电视,他没看过六小龄童西游记,没见过云雾缭绕天宫大殿,穿着素罗纱衣仙女,白胡飘飘老君,法相森严菩萨,只觉得像山神这样懒洋洋地盘腿坐在庙顶上剥红苕神仙,就是所有神仙该有样子。至于神仙时不时嫌冷嫌烫嫌没有肉,比村口张叔从山外讨回来老婆还难伺候,那也是神仙脾气嘛。而且山神嘴上说不好,还是将红苕吃得只剩层薄薄皮,送给他竹螳螂、竹蛐蛐、河里漂亮石头、爷爷削小竹刀,都仔细收在庙里没有扔掉——他想不通这个道理,山神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呢,只是莫名地就觉得非常高兴,想再带更多更多东西给山神。
他垫着脚尖凑在竹叶上,跟山神起看螳螂交尾。螳螂老汉鬼鬼祟祟地爬许久,才终于从后面压住螳螂妈,两只翠绿虫将腿脚纠缠在起,但突然之间,螳螂妈就着纠缠姿势,口咬掉螳螂老汉头。
大河“啊!”声,扒着竹叶小手抖下。
螳螂妈慢条斯理地继续往下吃,吃完眼睛吃嘴巴,吃完头吃身体。
山神垂着长长袖子站在他身后,边陪他看着,边用自己塑像头顶那块红布擦吃完红苕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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