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过即便如此,这满屋子环境也确实简陋陈旧,淡黄色墙裙油漆已经掉得七七八八,老木地板上刷漆也是东掉片西掉片,有些家具简直像上个世纪九十年代风格,也不知道是不是从二手市场上淘来。唯比较新是电视机,放置在卧室对床地方,应该是吴雩渡过漫漫长夜唯娱乐项目。
步重华坐在木板单人床上,打量凌乱白色枕头被褥,半晌才收回视线,突然瞥见什,目光定。
他看见自己脚下暗红色地板油漆上,有处新鲜擦刮,方向往床底延伸,泛着淡红色痕迹。
“……”
步重华俯身盯着那痕迹,突然想起刚才自己在外面敲门时,
棉白T恤和牛仔裤,叼着根烟,踩着人字拖,拿快刀噔噔噔切土豆丝。他眉眼垂落时根根睫毛都疏朗明显,鼻梁似乎能反出微光来,前额缕头发随着动作微微晃动;T恤宽大下摆有截塞在裤腰里,勾勒出劲瘦细窄腰臀。
步重华看着他背影,有些恍惚。
也许是屋里摆设太陈旧过时,连空气都泛着岁月经久微黄,那刀跺案板锵锵声唤起他童年时代对家回忆——下班回家丈夫,切菜做饭妻子,坐在餐桌边跷着腿写作业小孩;烟火缭绕中父母谈笑、夫妻娇嗔,像是永远融入灵魂中再不退色画帧,从根本上决定他对“过日子”这个词最温暖想象。
步重华无声无息走进厨房,站在吴雩身后,就像世间无数对寻常夫妻亲昵那样,鬼使神差抬起手,想要将掌心轻轻搭在吴雩后肩上。
但就在这时吴雩拿刀抄,把切好土豆丝浸入凉水中,只见根根细如发丝,在水光里仿佛都是半透明,然后转身要再去拿两个土豆,冷不防险些擦过步重华嘴唇,登时下意识个后仰:“嘶!你在这干嘛?”
步重华仿佛从某个梦境中惊醒,回过神喔声,“……你这刀工不错。”
“去去去,别待在这里,挤得慌。”吴雩耳梢有点发热,挥手赶他:“看你电视去。”
步重华若有所失地退出厨房,没什其他事好干,双手插在裤兜里在屋里转圈。
他之前听吴雩说房子破,便疑心是不是“有关部门”在安置时候看二级英模没有评下来,便不肯予以优待,或是欺负吴雩跟社会脱节不懂,算计他应得待遇。但直到把车路开进这老旧破败小区,他才知道这种担心完全多余——原因无他,这是个绝顶学区房,津海市最好小学和初中就离这不到500米。
虽然没有全产权,小区物业也形同虚设,住起来绝对舒服不,但如果吴雩愿意在津海安身立命好好工作,下代教育问题那真是分文不花就全解决,负责安排人确实是筹谋深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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