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琅还记得自己卖马那日,他在布巾下阖眼,畏寒似向萧朔肩上靠靠:“想将它拉出北疆,拉到个水草丰厚人也富庶地方卖,可它长在朔方军,死也不肯走。那匹马已很老,又受过好几次伤,走不远路,最多再活半年……”
萧朔静刻,慢慢道:“它又活九个月,活得很好,老当益壮,生匹很壮实小马驹。”
云琅悸,倏而抬头。
他像是想要摘下蒙眼布巾,手臂动下,才察觉腕间被衣带缚着,又慢慢落回去。
“马是先帝派人去买。”
云琅含混嘴硬:“好歹与端王叔也是未曾结拜忘年交……”
“……”
萧朔静静,不与他计较:“你当初给严离那十两银子,严离说是你卖马换来。”
萧朔向下慢慢顺抚,将人护进胸口,唇贴在云琅眉心,缓声道:“知道,你并非要卖那匹马。”
云琅呼吸微摒,轻轻打个颤,勉强扯扯嘴角:“你怎连这个也知道?”
,将手收回来,在他颈后垫个软枕。
“小王爷。”云琅想不通,“是有贼心没贼胆,你没贼心知道,这胆子是怎……”
萧朔低声:“酒壮。”
云琅:“……”
寻常人酒后乱性,琰王殿下酒后壮胆,透着微微热意手掌覆上他额顶,轻轻摸摸。
萧朔轻声:“原想带回京城,送到琰王府上去养,却没能成。”
萧朔拢住云琅那只手:“先帝后来派人去,精细着养那匹马九个月,将小马驹带回京城教养,训成战马……”
“现在正在客栈马厩里,抢你们家老黑草料和豆饼。”
云琅嗓子哑不成,扯下嘴角:
“你将它卖,是怕它要跟你走。”
萧朔轻声道:“它已是匹老马,你不想叫它最后那几年,是在颠沛流离、杀机四伏逃亡路上。”
云琅在他怀间绷绷,将胸口滞住口气慢慢呼出来。
“那匹马是端王叔给。”
云琅笑笑:“端王叔说,大军打仗放风筝,说不定什时候就跑迷路,老马识途,跑丢还能把带回来。”
其实远论不上狎昵,触碰温柔得像是穿透场浓雾,穿过眼前布巾,从已经模糊得看不清记忆最深处,细细拂开深埋寒凉冰冷。
云琅起初还在思索等打完仗,要不要弄回去十桶八桶烧刀子给小王爷壮胆,叫萧朔掌心暖意密不透风裹着,脑海里无数念头却反倒点点空。
云琅躺在榻上,在心底庆幸有布巾遮着,闭闭眼睛。
“方才严离说起,金沙滩战。”
萧朔按着他肩头箭疤,轻声道:“你为救父王九死生,落这处伤,却只回来同炫耀,说你也终于有个疤,叫看威风不威风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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