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琅敛去眼底湿气，朝他弯
弯眼睛，静静阖眼。
古埙
调子越来越清越铮鸣，竟引得鼓角
并洗去呜咽凄厉，只剩冲天明利战意，直上云天。
诚既勇兮又以武，终刚强兮不可凌。
身既死兮神以灵，魂魄毅兮为鬼雄。
魂魄毅兮为鬼雄。
“……”萧朔将他扶稳，揽着云琅在另处枝杈间靠牢，替他理好发带衣襟：“不急，军中鼓乐尚要奏上阵，歇刻再下去。”
“下去不急。”
云琅笑笑，从怀里摸出来个陶埙：“当初约好，听这个，他们才会回来。”
萧朔静刻，迎上云琅视线。
云琅闲闲倚在枝杈间，朝他笑，将陶埙凑在唇边。激越清亮古调破空直上，与低沉呜咽牛角号声遥遥应和。
萧朔轻晃下手臂：“少将军。”
云琅仍陷在梦里，叫这声牵得微微挣下，却仍不曾醒透。
“来日再同父王母妃、先帝先后告状。”
萧朔摸摸少将军发顶，轻声道：“今日大祭，你
当引故人归……”
他话音未落，云琅已忽然睁眼睛。
缓声：“这封诏书，如何处置？”
萧朔迎上云琅视线，他仍握着云琅手，在那双朗净眼睛里寻到如出辙念头。
萧朔微微颔首，拿过诏书，抛进篝火中。
明黄织锦叫明亮炽烫烈火卷，转眼被火舌吞噬，飘散开几点火星，落在草叶尖。
月色清寒，薄云流转，火星闪几闪，熄成随风即逝灰烬-
厚重青石刻碑铭被竖起来，字字如血殷红，伫立在
出不入兮往不反，平原忽兮路超远。
带长剑兮挟秦弓，首身离兮心不惩。
……
“《九歌》。”
萧朔低声道：“《国殇》？”
云琅始终惦着今日，昨夜先同大理寺卿和开封尹彻谈半夜，又去看云麾将军忠良烈马埋骨墓，回萧朔那处小院时已过寅时。
眼看着那处处灰尘破败床榻，左右睡不下去，云琅时兴起，便举着萧小王爷上树。
云少将军向来利落，行云流水，睁眼时便已将披风掣开，看架势还要撑着手臂坐起身，却撑个空。
萧朔眼疾手快，将险些掉下树少将军捞住：“醒神。”
“好险。”云琅时余悸，按着胸口，“险些带着故人飘回去……”
各方辗转彻夜，夜尽天明，黄河边上搭起望不尽祭台。
晨色尚熹微，低沉牛角号声里，金戈齐鸣，战鼓隆隆响起。
萧朔靠在古树枝杈间，在触面不寒微风里醒来。
他听见交鸣却无杀气金鼓声，稍怔刻，才从过分安宁梦境里回神，回揽住怀间仍睡得安稳云琅。
云琅裹着披风，叫他揽住，自发伸出手拥住琰王殿下叫夜风吹得泛凉胸肩，贴上来替他暖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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