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他知道无厌指并非这个。
无厌顿顿,声音里带出丝淡然失落,道:“不知道。所以这生都在修行,都在求佛。世人皆醉独醒,不是求佛。慈悲救世,渡人不渡己,也不是求佛。酒肉穿肠过,佛祖心中留,亦不是。”
他手指抚过桌上铺陈经卷。
“从个地方,求到另个地方,从个身份,求到另个身份,从个世界,求到另个世界。始终相信会求到。但却有那天,前行渴求路,被亲手斩。”
这句斩,听得方丈心头跳。
方丈年纪也很大,八十有余,算得上是整个燕北有数长寿老人。老和尚会点炼体功夫,直都硬朗得很,但近几年染几场病后,也渐渐委顿下来,没精神。
方丈最难放下,便是他手操持起来光明寺。
在又次大病初愈后论经中,方丈终于忍不住朝无厌开口:“这些年,你在寺里,也已经是光明寺人。座下这几个弟子,庸庸碌碌,没有个有才能。”
“怕他们撑不住这光明寺。”
老方丈苦涩叹气,满面苍老之色:“所以老衲便想着,将这光明寺传到你手上。你有佛性,也聪慧,想必能带着光明寺更上层楼。”
修士都是小猫三两只,难道他师父和师爹曾经是金丹元婴大修士?
不过想想平日里程思齐不着调模样,谢昼便又无奈地叹口气,按下思绪。
日子仿佛就是十几二十年个轮回。
医馆所在窄街上又恢复往日模样。
卖包子大娘儿子接她摊,晨起时熹微朝光与蒸笼里逸散出蒙蒙白雾,飘满整条街道。医馆小木窗雷打不动地支起来,程思齐趴着窗户递过去铜板,喊来几个素包子。
仿佛是有千难万险过去,即将望见佛光临世那瞬,迎来无边无际长夜。
他心里莫名地
无厌沉默片刻。
然后在老方丈期待眼神中摇摇头,含笑道:“方丈,您知道何为佛吗?”
方丈愣,有点不明白无厌意思。
佛这个字,说来可大可小。
而在方丈心中,听到无厌这个问题第反应,便是去看佛殿内那尊煌煌而明金身大佛。慈眉善目,俯瞰众生,这便是所有人佛。
无厌不让他吃太多肉,他便只好唉声叹气地买着素包子。
有时候想偷偷买个肉尝尝鲜,还要被卖包子臭小子告黑状,口个程叔又偷吃肉包子,这大年纪不养生,气得人想捶他脑壳。
不过无厌偶尔也睁只眼闭只眼,纵着他,还会边笑着骂他,边给他抹去嘴边油点。
吃过早饭,程思齐便看着谢昼练剑。
而无厌,要待在医馆诊病,要便会上山去光明寺和方丈论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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