唯有个例外。
姜雪宁低垂着眼帘,看着伏案哭泣姚惜,心里忽然想:不肯牵累旁人,主动退亲。那,如今张遮,该没有婚约在身吧?
众人被她吓住。
萧姝与陈淑仪都走到她身边去,忙问她:“不是姚大人来信吗,信上说什?”
姚惜只哭不答。
姜雪宁却将目光转向那页被姚惜手臂压住大半信笺,在看见那清瘦刻板笔划时,便无声地笑起来。
原来,他字这早便是这样……
分明只是薄薄页信笺,可透过这简简单单行行字,却仿佛能窥见那名曰“张遮”男子在灯下平静提笔落字清冷。
何曾有半分谄媚?
他是清醒,甚至坦然,向姚父陈明自己处境,没有让姚府为难,也没有贪图姚府门楣,竟是主动提出退亲。
这时,姚惜原本苍白脸色,忽然变得潮红,又转而苍白,似乎是羞又似乎是愧,末泪盈于睫。
以前是不识。
几位姑娘请安。这是外面姚太傅托人传来信,说是要交给姚小姐看。”
姚惜顿时愣:她才离开家不久,怎父亲就写信来?
那信封被交到她手上。
外面是姚太傅遒劲有力字迹。
往日看家信,她总觉得安心,今日却不知为什,有些心慌意乱。甚至都不等回到自己房间,她便在这厅中将信拆开来看。
她还以为是后来才练成。
张遮呀……
不欺暗室,防意如城。
上辈子,她是走怎样好运,才能遇着这样好个人呢?
燕临对她好时,她还太小,太执拗,点都不懂得珍惜;等往后懂得,却没人肯真对她好。
可如今看张遮写给父亲这封信,便知这该是何等月朗风清似人,也知自己是错过怎样好位良人。
而自己先前竟还想要设计陷害,迫他退亲……
愧疚之外,竟还有丝难以言说悔恨涌上来……
姚惜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怎样感觉。
只有眼泪不住往下掉,她将信笺搁,将脸埋在臂弯中,伏在案上便大哭起来。
薄薄信封里就只有两页信笺。
可当姚惜看见信笺上字迹时,便怔怔:不是父亲字。
父亲习惯写行书,苍劲有力,也算得行云流水。可这行行却是用笔细劲,结体疏朗瘦金体,甚至显出几分板眼来,透着些许冷沉静肃。
“兹奉姚公亲启,晚辈张遮,承蒙厚爱,赏识于朝堂,许亲以令爱。念恩在怀,不敢有忘。然今事变,遮为人莽撞,为官刚直,见弃君王在先,开罪*佞在后,步已维艰……”
短短言语,已陈明身份与来信之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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