唯有那金色箭羽,映着越发昏暗天光,折射出些许光亮。
公仪丞口吻已俨然不是相谈,而是训诫,且自问年比谢危长,在天教资历比谢危深,有资格教训他这
桩风波闹下来折损他在内宫中布置,三两年心血毁于旦,竟被逼得断尾以求自保!这笔账,他可都还没算呢!
话说到这里,终于算是有几分刀光剑影针锋相对之感。
公仪丞听便大笑起来。
他掀衣袍,重新坐下来,端起茶,却阴沉沉地道:“坏你布置,动你人手,你果然是心中有不满!”
谢危来到茶桌前方,背后便是那堵空荡荡用以面壁墙,只道:“旁人有所求,才会受拉拢。在宫里面当差,大多都是贫苦人出身。勇毅侯府更是门忠烈,保家卫国,称得上社稷栋梁。公仪先生辅佐教首多年,出谋划策,运筹帷幄,也曾传教布道,今来京城却是先闹玉如意案风波牵累众多无辜之人,又要陷侯府于不忠不义之地,置其满门性命于不顾。敢问先生,又是否还记得当年发过誓,立下志?”
不久前甚至已经执掌翰林院,地位越发稳固。只怕再等上两年,不仅有帝师之名,只怕连帝师之实也快!荣华富贵迷人眼,谁还记得当年发过誓,立下志?”
窗棂上有着精致雕花,颇有几分江南情调。
只是江南没有这样冷朔风,这样大白雪。
边上搁着只花觚,然而这时节并无什新鲜花枝,插在里头只是三支箭。
谢危伸手拿起支来。
“好,好!可算是说出真话来!”公仪丞忍不住地抚掌,但注视着谢危时却多几分蔑视,“数月前教首派秘密来京中解情况主持大局时候,便曾有过担忧,怕你富贵迷心,二怕你与侯府牵扯太深妇人之仁!本想你是个顾全大局之人,未料竟全被教首言中!”
谢危回视着他,没有接话。
公仪丞目光冷冷地,连声音里都透出几分寒气,道:“你可不要忘记,当年是谁饶过你命,又是谁让你有如今切!你既知天教待你恩重如山,形同再造,便该知道自己在什位置!教首要做事,岂有你置喙余地?!”
谢危依旧不言。
那根箭在他指尖,毫无温度。
入手沉重,箭簇乃以玄铁打成,箭身上描着细细银纹,箭羽却是两片精致金箔,嵌进箭尾。这种乍看有些华而不实东西,看就知道大约是朝中哪位同僚所赠玩意儿。
他手指轻轻地转转。
这根箭也跟着转转。
谢危道:“公仪先生这般言语,便是不信。如此说来,宫里玉如意案,也是先生手笔?”
献给萧太后玉如意上刻着逆党妖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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