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其实都错。
谢危也只肉体凡胎,确如吕显所言,不过这红尘炼狱挣扎,活得甚至还不如她普通人罢。
在他说出“只有可以读懂你”这句话时,姜雪宁便也完完全全地将他读透。
前世尤芳吟没有猜错。
从始
谢危静默半晌,神情与昨夜相比,却换个人似,长眉挺鼻,狭眼薄唇,有种渺然旷然,点没有否认意思:“为什?”
还问为什?
哪个正常人想去死!
姜雪宁用力地撕掉烤坏那部分,想说几句不客气话,临出口到底还是妥协,放软。
因为她知道,昨晚这个人是认真。
这夜,相安无事。
谢危真睡着。
什梦也没有做。
姜雪宁却守着火堆,枯坐晚上,直到天明,干柴烧完,慢慢熄灭,只留下些许暗红余烬散发着温度。
回过神来时,谢危不知何时已经起身,坐在她对面,平静地提醒:“烤糊。”
谢危终于还是慢慢放开她。
黑暗是静谧。
只有在这样谁也看不清谁时候,才有人敢剖开这具正常光鲜躯壳,显露出里面比黑暗更黑暗东西,让人窥皮囊之下究竟。
他手还同她手扣在起,十指相交。
姜雪宁道:“去睡会儿吧。”
于是道:“怕疼。”
岂料谢危竟然续问:“倘若不疼呢?”
死怎可能不疼?
姜雪宁看着那片烤焦肉,恍惚下,才重新看向谢危,难得认真地回答他:“活着可以吃,可以喝,万般享受不尽。不仅巴望活着,还巴望能活得久点,长点。谢先生,你那句话,想两年。人生在世不自由,你很对。惦记殿下,挂心燕临,想念芳吟……那多人需要,喜欢;让去死,舍不得。能活天就活天,没有天,哪怕个时辰也快乐。”
从前她觉得谢危是圣人,后来觉得谢危是魔鬼。
姜雪宁低头去看。
确,叉在竹竿上獐子肉已经焦片,甚至发出不大好闻味道。
她意兴阑珊:“眼睛看不清,鼻子倒很灵。”
谢危没有问她怎知道,因为那实在是太显而易见,只问:“昨晚,为什不答应?”
姜雪宁冷笑:“答应和你起死?”
谢危手指却点点地挪移到她手腕,摸到那道已经不剩下多少痕迹浅浅疤痕,垂眸轻轻摩挲。
他说:“以为你不稀罕。”
姜雪宁站起来,给已经快要熄灭火堆添柴,也不管明天是不是还够,只看着那慢慢重新高起来火焰,将这昏暗冷寂山洞照亮,颗心才渐渐恢复平静。
她头也不回:“你也配死?”
谢危在她身后沉默许久,才轻声笑:“你说得对,不配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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