先是两套大红喜服,铺满床铺,看布料针脚,竟都还严整得很,就是有些旧,显然是不知放多久。又有几叠红纸拿出来,是准备写喜字。
“这雨也不停,咱村里成亲都是去找村西头老刘头写字儿……”老妇人愁得皱眉,“都怪娘,只顾着高兴,这种大事都忘!”
说着,便要去找蓑衣出门。
直未吭声方明珏拿起纸,道:“伯母,来写吧。”
老妇人耳朵背,硬是没听出这男声跟女声分别,也许是她真糊涂,完全未曾注意。听这话
方明珏把将旁边剪刀塞给他,淡淡道:“不顺,剪便是。”
“哈哈哈……”萧乾搂着方明珏笑得嘴都咧到耳根。
他放肆时候多,但这般肆意而真心大笑,似乎还从未有过。方明珏下巴贴着萧乾震荡起伏胸膛,眼睛向上看着他笑容,慢慢地,不由也跟着笑起来。
梳完头,萧乾很快收拾完,两人无茶无棋可消遣,只得蒙上被子早早睡。
而事实证明,他们这个做法万分正确。因为次日早,还不到五更天,老妇人便咣咣地敲起门。
婚礼又名昏礼,南越和大晋风俗样,都是在黄昏时辰拜堂。
前日老妇人得俩人点头,登时便激动起来,但碍着俩人刚回来,便让人吃过饭歇息,自己回屋偷偷摸摸地折腾。
萧乾给窗户开道小缝,散屋内些微血腥气。转头,看见方明珏坐在床边,出神地盯着烛台,便走过去摸把小皇帝脑袋。
“还有些湿,”萧乾道,“给你擦擦?”
方明珏伸手抱住萧乾腰。
萧乾开门,便见老人家兴冲冲地抱着连夜翻箱倒柜找出来成亲物件,两个木头箱子摞着,上面压着张油纸,因大雨还在下,滚着水珠。
“娘,这早。”萧乾把人迎进来。
老妇人瞪他眼:“自己娶媳妇,自己都不操心!成亲这种大事,今日操办都晚,你还不着急……”
萧乾陪着笑,接过老妇人怀里箱子,放到床边。
方明珏已经起,站在旁看着,老妇人过来开箱子,往外掏东西。
萧乾顺手拿过干抹布,给方明珏擦头发。
昏黄烛火沾潮气般沉沉地晃动,暖色像林间弥散薄雾般虚浮在狭小屋子内,将两个人仓促而紧密地挤作团。
方明珏头发很长,极黑,如团浓墨铺泻而下。
萧乾擦得干,又不知从哪儿摸出个梳子,刮过小皇帝发根,顺而下,解开打结发丝,直理到细软发梢。
他梳着梳着,突然低笑道:“大晋那边有风俗,成亲前日,新娘要梳头,有什梳梳到底,白头偕老说法。”说着,低下头去咬小皇帝耳朵,“你说你头发这般好,能否白头到老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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