晏阳这才注意到有个陌生人在旁边,他见白须老者须发皆白,看着年纪颇大,乖乖回答:“对,这是十八学士。”
“十八学士?”白须老者认真咀嚼着晏阳所说名字。
晏阳没立刻开口解释,而是注视着自己刚画出来那树山茶。这株十八学士是他先生宝贝,他最后次上山看先生时候,花开得正好。先生身体每况愈下,他又要前往边关,两人都知道此去别怕就是永诀。
先生说,他已经没什能教给他,也再也握不住笔杆,想看他好好地画次,少拿那些春宫来气人。于是他坐在先生病榻前画山茶,画到最后,题上那句先生喜欢“道人赠岁寒种,不是寻常儿女花”,他自觉画得很不错,把画拿到先生面前自夸:“怎样?画得好不好?是不是比您画还棒?”先生看画,难得地没骂他,还夸句:“还不错。”
第二天,他启程北上,师妹骑着马追上来,哭着告诉他先生去。昨晚他走以后先生精神很好,自己下
边搬出文房四宝,对着大片大片山茶花画起来。
安格斯安排完正事,悄无声息地走近,发现晏阳已经勾勒出株妍丽多姿山茶花。他抬眼看去,没看见哪朵山茶花长成纸上模样,偏偏那寥寥几笔就是能将山茶花神韵勾勒出来,让人看上眼就能被它打动。
安格斯脚步顿,不远不近地站在晏阳身侧,看着晏阳那比往常要沉静许多侧颜。晏阳矛盾得很,他性格跳脱,受不得半点拘束,偏偏他又有着令人看不透面。
就像是块晶莹剔透宝石,乍看是通明透亮,看仔细些却发现它内里千变万化、复杂无比。
晏阳安然作画幕,他仿佛也在哪里见过。
安格斯微微定神,摒去脑中莫名熟悉感。现在他已经很确定,他与晏阳过去或许有过不般交集,只是他与晏阳都因为某些原因而变得互不相识。他目光落到晏阳画出那株山茶花上,山茶花仿佛有灵智,看着宛如随风摇动。
那是高山之上,四周还有着未散积雪。经冬余寒并没有影响到山茶花盛放,它在积雪之中盛开,花色更好、花姿更美,比之傲雪凌霜梅花也毫不逊色。
安格斯目光正跟着晏阳笔尖走,敏锐灵识却注意到个脚步声正在接近,听着像个年迈老者。他转头看去,却见个白须老者朝他们走过来,有些好奇地看着晏阳面前笔墨。
白须老者见安格斯做个噤声手势,便也没打招呼,放轻脚步走近。才看到晏阳所画山茶花,白须老者就屏住呼吸,不再挪动,静立原地等着晏阳把它画完整。
直至晏阳停笔,白须老者才迫不及待地开口:“这位小友,你画也是山茶花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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