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越下越大,隐隐还有雷声,也不知道外头追兵撤退没有,这时候出去显然是不明智。于是两人就这沉默地坐着,宛如两尊泥塑雕像。
过约莫大半个时辰,雨势减小。少微受够这样气氛,终于坐
少微跟他犟着:“他们有人说你身中数刀,也有人说你被砍头……说你……血染沙河,尸骨无存……找你很久……”
昭肃口不能言,心中有许多话想说,却只能克制成个无声叹息。他目力极佳,见少微红眼眶,几乎想伸手将他揽入怀中。
不过未等他动作,少微已从恍惚中回神,渐渐清明。
他直起身来,居高临下地望着他,质问道:“原来只是伤喉颈,损容貌,大丈夫何惧于此?三年光阴,既然无事,为何不回来!为何杳无音信!”
昭肃在他掌中写道:许人重诺,不得归期。
他不再是“华苍”,但眼前这人如此询问,显然也不会承认他是“昭肃”。
他只能告诉他,他是与他有过交集那个人。无论叫什名字,无论是什身份,只要少微还记得,那兜兜转转到最后……
答案其实不曾变过。
昭肃索性扯下面巾。
就着洞口渗进来光线,少微勉强看见他面貌。
这是个毫不相关答案。
指尖在掌心划过痕迹轻描淡写,甚至带着些微痒意,却仿佛把那过往三年全都烙印在体肤之上。
每个惊梦夜晚,每次钻心愧悔,每捧焚化祭奠……
烫得少微痛不可遏,几欲疯魔。
——二丈九尺。
少微猛地抽回手,怒极反笑:“好个许人重诺!”
昭肃平静相对,并不辩解。
“那以长丰太子和护国军监军之名问你,”少微揪住他衣襟,语气森寒,“华苍,你这叛逃之将,该当何罪!”
原本挺晴好天,未时过后忽地起阵风,顿时阴下来。不会儿,淅淅沥沥雨下下来,山洞里漫起股湿气。
昭肃丝毫不解释,跟个棒槌似杵在那里,把少微气得心口疼。
眉眼还是那时眉眼,只是轮廓更深,比梦境里清晰,比记忆中成熟。左侧脸颊靠近耳朵地方似乎有些阴影,少微看不清,便颤抖着手去摸。
触手是道粗糙凸起伤疤,与他上回偷掀帷帽纱罗时推测样,这道伤疤从喉颈斜向上划过,经下颌延伸到左脸,收尾于耳廓,由深及浅。
这显然是个刀伤。
“……怎伤?”少微呢喃着问。
昭肃握住他手腕,轻轻摩挲下,示意无妨。
那块题牌上刻“符咒”。
道看似兜兜转转圆周题,实际上却是直来直往勾股题。
解得出或是解不出,只在念之间。
他究竟是谁?
昭肃时无法回答少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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