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小厮副里外不是人为难样儿,踟蹰片刻,还是低头禀奏道:“主上,君上传令吏来,正在外头侯着呢。”
墨熄微微侧过脸,剑眉低蹙:“传令吏?”
“是。”小厮吞口唾沫道,“很急,说是君上要因为……那件要事,得马上见着您!”
他站在厅堂内,窗外是弥天风雪,厅内却是比风雪更冷残席。
他不知为何陡生丛强烈怨戾,恨得发痒,竟抬手哗啦翻整桌残羹冷炙!待到李微闻声匆匆赶来,却见墨熄疲惫地立在窗前,把脸深埋在掌心里,头颅低垂,仿佛希望断却,就此生气无。
“主上……”
“出去。”
“主上您这又是何必呢,他记不记得从前,是不是装,其实结果都样,您又何必——”
顾茫回过头来,眉眼笼在暖橘黄火光里,黑眼睛那深,那亮。
“来,你尝尝这块,这块裹青梅酱。”
“怎样,好不好吃?”
“哈哈哈,那是,你顾茫哥哥什时候骗过你?天上地下,可是最赤诚,从不诓人。”
墨熄拳头情不自禁地捏紧,指甲深陷肉里。
不,不样。
他要顾茫,他恨顾茫,他仰慕过顾师兄,都应该是完整,是能跟他高低相较,锋芒相映或相争。
只有这样,他才能从被背叛仇恨中喘出口气来,他才有奔头,才有报仇雪恨快慰,才有希望。
而不是这拳打到棉花里茫然无力。他恨也好,他怨也罢,都再也没有可以真正倾泻地方。
“主上,主上!”这时候忽有个小厮从外头快步趋入,李微立刻转头朝他使眼色,用口型道:喊什喊?没看到羲和君心情正坏!
他方才特意把烤鹅片很薄,片很多,他还特意和顾茫讲话,因为他知道人在接连做着两件事时候总是会走神。
顾茫从前吃这种片皮烤鹅时候,每块都定要裹满这种酸甜青梅酱,要是不小心忘,就算咬口也定得放回蘸盏中重新回过,这是他根深蒂固习惯。
墨熄之前想,如果顾茫是装,很难做到边听他说话,还边保持着警惕不露馅儿,顾茫他十有八九至少会习惯地蘸上那蘸。
可是没有。
顾茫仿佛根本不知道那是干什,凝冻梅子酱就和墨熄刚刚摆上桌时样完好如初,而墨熄却已没摆放它时那腔希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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