蒋丞没往前走,顾飞也停下,在他身后靠着楼梯栏杆听着外面李辉怒吼,周围人半真半假地也都在劝,但
值得场巨大争吵。
“真不知道,”蒋丞低声说,“他们为什可以用这样姿态活几十年,活辈子。”
“你不用知道,”顾飞说,“你又不需要这样去活,你活你自己就行,这世界上人人这多,总能保持物种多样性。”
蒋丞回头看他眼:“你个文盲。”
“嗯,”顾飞笑笑,“就是其中样啊,你也是。”
脊呗。”
“好。”蒋丞点点头。
越往楼下走,李辉声音越大,顾飞感觉认识李辉这多年,从来没见他中气这足过,跟李保国对骂那个劲头如同多年死敌,就连李保国也像是来精神,咳嗽停,也不喘,骂得相当响亮,嘹亮声音在楼道里反复回荡着,都听不清骂是什。
民警和居委会人肯定都后悔把他叫来,但要见李辉是李保国要求,见不着破口大骂不下来,见着也破口大骂不知道什时候能下来,这种两难局面也是不好处理。
唯觉得愉快大概只有围观群众。
“你这样还挺喜欢。”蒋丞说。
“你这样也挺喜欢,”顾飞说,“而且你对来说,还是个稀有品种,之前都没想过能捡着。”
蒋丞笑起来,下楼步子似乎也轻些。
不过走到楼李保国家门口时,蒋丞还是顿顿,因为李辉就站在楼道口,诅骂声音穿过楼道,共鸣嗡嗡声连顾飞都觉得震得耳膜难受。
“为老不尊说就是你!你也别说浑!你他妈没资格!”李辉指着楼上吼着,“也别他妈说怎怎对你!怎对你!都是你报应!”
这里人,生活就在这如同死水交错纵横几条棋盘路上,每个十字路口最后都会绕回原点,反反复复,几代人也许都重复着同样路,甚至已经不需要再抬头往前看,就能顺着路重重复复地走到终天。
楼下仰着脖子往上看人,楼下窗口探着脑袋向下看人,关着门竖耳聆听人,大多数人心情早就没有希望两个字,或者从来就没有过,也根本不会去想,唯乐趣大概就是围观身边那些混乱和痛。
有人比自己更混乱,有人比自己更痛苦,就是最大乐趣。
顾飞不知道今天这场闹剧会怎收场,李辉前所未有强硬,上回李保国拿刀砍人,他边骂着还边上去抢刀,顺便打李保国,今天却没有退让意思,隔着好几层楼距离吵得生龙活虎仿佛场气势磅礴诗朗诵。
也许是因为这次李保国闹起来跟他病有关,跟病有关,就跟钱有关,这对于钢厂特产来说,是件相当要命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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