越是紧张,记忆力就越好。眼前切清晰无比地印入脑海,整齐地砖缝、黄色医用垃圾桶、墙上辅助扶手、昏暗偏僻廊道、碍事九块九包邮白大褂,宛如置身恐怖逃生游戏。
二十米,十米,五米……
长长回廊终于到尽头,月朗星稀,四下无人。不待缓过口气,忽然“叮——”声脆响,惊得他原地跳个踢踏,差点把手机隔着院墙扔出去。
条新消息。
【学长:渝州,这是今年《神之脑》总决赛视频。虽然很唐突,但还是希望你能看看。他才十六岁,是个货真价实
镀金笔头,在纸面上摩擦出均匀沙沙声。这样音量,不足以维持声控灯工作,拐角后走廊灯渐次熄灭,将夏渝州淹没在片黑暗中。
“下班,你们看着点,别让他再跑出去。”
泠泠如松风拂弦低沉嗓音,沸水似奔腾而来,避无可避,直烫得夏渝州缩手缩脚险些跳出窗去。
司君。
真是他!
透过特殊病房玻璃墙,能清楚地看到病床上那个苍白病弱少年。到这个地步,药石罔医,他还是那副波澜不惊模样。
床头、窗台,摆满各式各样剪裁好鲜花,像极这青春年少生命。绚烂至极,转瞬即逝。
“譬如朝露啊。”
夏渝州轻叹口气,拉起挂在下巴上口罩遮住脸,单手插兜,优哉游哉地哼着小曲往房门处走。
“对酒当歌,人生几何。譬如朝露,去……日!”
他怎在这里?
夏渝州指尖发抖地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,慢慢从拐角处探出头来。看看那人消失方向,再看看亮着光病房,果断转身离开。
今天本是来做好人好事,那个少年就算接受最先进治疗,存活率也不高,唯能彻底救他只有夏渝州。月黑风高杀人夜,救死扶伤未尽时,偏偏碰见最不想碰见人。
“少年,看来咱们没缘分。”做好事,首先得这好人活着才行。
夏渝州叹口气,将连衣帽扣在头上,拉紧脸上黑色口罩,无声无息地快步向外走去。医院前后两个门,他走方向与医生办公室相反,应当是碰不到。就算倒霉走同个大门,司君回办公室还要脱掉白大褂换便装,以那人龟毛程度没个十分钟整理不完,足够他走出医院。
“咔哒”,病房门突然从内部打开,走出名穿着白大褂年轻医生。修长身形映入眼底,像根冒着寒气冰棍直挺挺地戳进热油锅,噼里啪啦地生生把那句悠扬尾音炸成脏话。
医生似有所感,转头看向夏渝州所站地方。
空空如也。
“司医生?”旁边护士小声提醒句。
医生收回目光,接过护士手里表格,从胸前口袋掏出钢笔签个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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