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庆生因没得着钱,被赌馆人顿毒打。头被压进污桶里,喝几口尿水,伏地上呕得酸水都出来。他哭得畏畏缩缩,道:“还,这钱定给爷爷还。求爷爷再宽限几日,容找找,求——”
人被拖拎起来,结实手臂捏着他后颈,如同捏着只鸡崽子。那人冷笑着用匕首拍拍他颊面,道:“日子给你不少,你个铜板都没拿出来。觉得爷爷好说话是不是?”
许庆生躲着刀口,夹紧腿憋着尿意,扒着人袖口,哭道:“最后这回,真就最后这回。”
“成。”对方竟应声。
许庆生如同大赦,又倏地升起害怕,缩着手脚,不等他说话,对方先按他在污水横流脏地上,扒开袖子,将五指露出来。那匕首在狭窄巷里是唯亮,离开他颊面,贴在食指边。
站。时寡妇往外来,犹豫二,还是到他跟前。
“先生……”
“您叫名字吧。”钟攸淡声:“站这儿谁都能叫先生,但您不成。挨着时御,越不得礼叫娘,就叫声夫人。先生这称呼委实不像话,您喊名字。”
时寡妇是有话要说,但因钟攸这声,反倒不好说。她沉默时候裙都被掐皱,钟攸猜到她要说什,也不吭声,只等着。
时寡妇咬唇,垂头道:“……时御还没回来呢。”她有点怕这位先生,没如寻常鼓作气势如虎什都敢讲,只是小心,试探着道:“知时御不想娶亲。就是这兰生不大样。他们打小就有情谊,又有许婆娘那层,时御,时御不喜欢是知道,但娶回来,娶回来也算救救她。先……你人好,又是——”
对方道:“爷爷得新东西,要叫你先尝尝。听说是神仙极乐东西,这着,切你根手指,不仅给你尝,还将咱们这账往后推几日。好不好?”这人笑道:“瞧这软心肠!”
许庆生挣扎起来,疯狂抽动手臂,后边有人压着他背,他腿,他惊恐地连音都变调,他道:“爷爷!求求你!爷爷——”
后边人勒住他嘴,他手扑打着躲闪,被狠拽着拉开,食指分隔。这
“这事。”钟攸对她笑笑,“这事您对说,是觉得说得算?”
时寡妇突然抬头,盯着他眼里有些委屈和难堪,她道:“时御听你。”
“那成。”钟攸微仰头,正见这树桠上垂新叶,“既然说得算,那就是不成。”
时寡妇也许料到他会拒绝,却没能料到他会拒绝如此果断。钟攸打头天到长河镇,就被人称好说话。但这所谓“好说话”,全然是因为无关紧要,不必执着事情。如今搁在时御名字下边,就叶新芽要抽条,那也得看钟攸乐不乐意。
午后日头照人,时寡妇再也没说句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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