苍霁后仰起头,与净霖目光相融,他说:“那你在想什。”
净霖静立半晌,抚开苍霁额前雪屑,缓慢地说:“想楚纶说画中妖,是东君,还是画神术伪装。”
“如若们不曾遇着那镇门神,尚会怀疑是东君捣鬼。可今时今日,却觉得必不会是他。”苍霁说,“东君到底有何特别之处,人人都在仿他?”
“他于诸多情形下都是不二人选。”净霖说,“光是他出身血海这条,便历来备受责难。你亦见过他那骇震八方本相,在九天诸神间也难寻敌手。君父死后,黎嵘沉眠,他便是九天境中最为危险那个人。其次他身担唤春之职,下界方便,易做遮掩。更为重要是,东君此人不拘小节,颇有些持才狂傲,嘴下不留情,得罪神仙比他记得都多。”
“虽然如此,可专程在此案中用东君模样,怕不只是记恨于他这简单。”苍霁起身,拍掉肩头雪,“还有这个晖桉,今日战总觉得他不像来捉人,更像是来糊弄事。”
人要如何处置?”苍霁伸指绊倒石头,又拎着石头后领提回怀中。
“因果轮回,自生自灭。”
苍霁呵手望天,说:“看这天地律法狗屁不通,放任中渡乱作团,还要派几个游手好闲之辈下来搅局。所求谓何,自寻烦恼?”
净霖未答。
苍霁便说:“觉得不甘。”
“他话不足以取信。”净霖说,“追魂狱群神三百,即便醉山僧脱不开身,也不该找晖桉。晖桉已授封中渡,又失黎嵘破狰枪协力,不是合适人选。”
“来或许确实不是他。”苍霁突地回过味来,他说,“那夜梧婴拦路,好歹也带些人手,虽不出彩,却也算是助力。今日晖桉却是孤身人。”
“他如没有九天特令,想要离开西途必定瞒不过沿途分界司。”净霖总觉得哪里不对,又隐约有所感悟。
“你该这想。”苍霁将石头塞回袖中,说,“若九天境派下另有其人,那
他面容在碎雪氲雾间愈发冷厉,那出山时夹带稚气正在褪消,随着时间已经变得支零破碎,由另种玩味占据。
“千钰和左清昼这笔账到底该算在谁头上,若是所受苦楚能这样笔勾销,那生来何用,人命贱如草,尚不比做条鱼更痛快。直未曾明白,冬林错在何处,顾深错在何处,如今左清昼又错在何处,所谓因果轮回,便只是用人命填补人命。楚纶死与不死已不重要,因为今日过后,还会有千万人毁在念之差上。你和追到此刻,八苦不过半而已。”
净霖迟声而叹:“你已生出慈悲之心。”
苍霁却道:“不过是冷眼旁观。”
“心知怜悯,便不会肆意妄为。”净霖垂眸,“你已比更像个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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