帘子晃几晃,净霖已经走。
净霖入后边洞门时,沿路花都凋谢败尽。往下弟子们还立在大雨中,这叫送行,是为澜海送最后段路。净霖侧身在雨中立半晌,天色渐暗,他方抬步入后院。
进院,廊下门窗皆开。东君扇敲木地板,拔空攀出支月季,绕着身着绒衣清遥转圈,开出串雪似花。
东君盘腿而坐,晃着折扇说:“哥哥能变天底下任何东西!你欲玩儿什、看什,便说给听。”
清遥躺在倚上,脸小得不像话。她其实已经十七八岁,但是身子不长,智力也不长,永远副小孩儿样。当下面色还发青,染层愁苦,对东君小声说:“想要澜哥。”
责怪净霖,却也没容净霖留下来。东君为何在后不出?因为他不能插手门中太多事务,净霖直以来奔走在外,归家也是这般。他们兄弟虽看似列为道,却实则处处不同。备受重用是黎嵘,他既能带人出山,也能分管内务,有参与策划之权。云生虽不能擅自离山,却是九天君座下智囊,就连陶致,也有外放职称。
唯独净霖是特例,他外出自由,却不曾授过城守备。他盛名在外,却仅仅是在外而已,否则凭借“临松君净霖”五个字归于家中,岂有连饭食都供不上道理?
九天门内外分明,但皆以九天君马首是瞻。他内部筹谋之士,外放骁勇之辈,这些身兼大任或是担以盛名人,全部都是他儿子。他们唤他声父亲,君父之称便由此而来。
净霖在这顷刻间想起曹仓说得话,往后血海除,天地会变成什样子?他往日从来不曾细想,如今看过去,却觉得鞭辟入里。
“有事欲问父亲。”净霖脚下不动。
东君顿顿,正欲说话,便见净霖立在雨里。他哼声,说:“澜海是变不出来,但你九哥
九天君临桌“嗯”声。
净霖说:“在南边听闻家中开设私塾,挑许多孩童来。适才在路上,怎个也未看见。”
九天君提笔在桌上写什,闻声长“嗯”着,说:“小孩子易入邪气,这个关头,怎好使他们再乱跑?拘在个院里呢,你若惦记,改日去看看。不过。”九天君回眸,“你过去素来不关心这些事,怎如今也记着?”
“许是开窍。”陶致说,“或是听人说多。九哥心思们也猜不透,平日里交什朋友,大家也尽数不认得。若是有那个两个特别,倒也挺有趣。九哥,若真有,可要给家里引见啊。”
净霖不理他,只对九天君行礼,转身退出去。落帘时听得陶致抱怨:“爹!你瞧他这什臭脾气?可是真心实意地想与他修好,次次都热脸贴他冷屁股!让人心凉!你看哥哥才去,他连问都没问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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