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君桃花眼里流光潋滟,他说:“黄泉虽冷,却奈何不修为大能。诸位怎不明白呢?这世上最冷莫过于个人,他既不生心肝儿,也不存温情。赤条条来得冷,闭关睡数百年,修为增,大道持,便是天地间最冷神仙!”
他此言出,座中人人变色。唯独九天君老于世故,只温声说:“又张口胡说!那是你兄弟。”
“所以说此事好解。”东君猛地坐起身,手撑膝,定看向禁地方向,“兄弟临松君要出关。诸位久闻咽泉剑,却难窥其锋芒。今朝来,可都算值!”
东君话音方落,人人席面便陡然震。酒樽轻泛涟漪,梵坛间诵经声突然大响,紧接着见数里莲池争相绽放,云海之中却荡出刚劲寒风。脚下冒雪苍松猛晃浪涛,松声贯彻天地。
黎嵘站起来。不知从何处催飘出几点雪花,跟着风涌全境,他袖遮风浪,见九天台上青光破开。
寒意催动,如不能找到根源,就是待到夏六月,这雪也化不。”
“莫不是邪魔作祟,亦或是大妖出世。”云生在座上忧心忡忡,“如是这般,还是尽早铲除为妙。”
“他所言尚不知真假。”黎嵘搁下酒樽,说,“待他清醒再问。”
“所言句句为实。”东君个前滚翻想站起身,岂料酒劲冲头,使得他骨碌彻底躺在地上。他便这样躺着,抬手在空中随意点画,“你看嘛,大雪纷飞,冻死不少人。实话实说,在座诸位不论谁去,都是木头人投河——不成!”
九天君近来疏理凡事,不想就出这样事情。他对东君知情不报颇有不虞,面上却仍是和颜悦色,道:“依你之见,该如何处置?”
咽泉剑颤声长啸,锈迹斑驳脱落。寒芒迸溅,铿锵出鞘!
境中光亮略微晃眼。
净霖稍稍敛眸,随后缓步踏出。
光庇全身,那乌发已长至脚后,不再戴着银冠。天青色飘荡风间,白袍终成过往云烟。他也不再复如年少,清冷已熬成孤寒。身量似有所长,但削瘦如既往。
境中笙乐已停,诵声宁止。松风随着净霖脚步而归于平静,莲池滴水不溅,酒水纹丝不动。群神匍匐而跪,他们在寒煞之中,竟连句“临松君”也不敢呼喊,时间阒无人声。
东君指尖画出中渡虚景,可不正是冰封数里模样。他笑嘻嘻地说:“好解好解。这天下什最冷?”
云生笑道:“寒冬腊月。”
“非也。”东君酒嗝不断,他以扇掩面,缓少时,说,“那是自然常态,不算数。”
“黄泉界。”那新任阎王脸稚嫩,还是个惨绿少年,对左右人切声说,“住在阎王殿里是睡不得,阴寒砭骨,是真冷。”
他说完,又用余光偷看东君,被东君容色晃得神魂颠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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