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天君再度闭起灰眸,对净霖合掌颔首。
净霖被押入石棺,这次连眼睛也被蒙住,他浑身捆扎结实,听力和嗅觉全部封闭,唯剩额头蹭在墙壁时还能得到触感。
净霖挣不脱身,墙壁似乎坎坷不平,他压着那些血线,却熟悉无比。
不知过多久,净霖重见天日时,九天台长阶之上已立满人。银甲抵着他缓慢踏上阶,两侧噤若寒蝉。
吠罗与颐宁共坐台上,见得净霖,吠罗竟收腿坐直身。他将那小碟瓜子推出去,没滋味道:“莫非今日审是他?可他是
她便用剩下颗佛珠铸就苍龙新生,可这岂是容易事,她为此修为半废,匿于京都沉睡不醒。”九天君说到此处停顿少顷,想要笑,却不曾笑出来。他沙哑地说,“傻女子,救你是慈母之心,救那条龙却是多此举。她屡次三番坏大事,人间情爱能存几时?”
“你杀她。”净霖声如幽风,“你放出陶致,陶致心报复,他已沦为邪魔,从山中之城再诞于人世。陶致为得修为,让山中之城成为中渡之恶,却被树神阻挠倾覆。他因此遁入京都,在没有退路、饥不择食时候吞沉睡笙乐。”
“因果不空,这般说来苍龙也是凶手。”九天君漠然地说,“北方群山为何出现?那皆是苍龙造高墙啊。它们坍塌百年之后变作群山,苍龙没有吞完邪气成陶致诞生在那里机缘。你若恨,也应该恨他。”
净霖锁链滑动,他抑制不住声音:“你养清遥,本有救她机会,却仍旧将她变作血海。你以血海之难成就九天威名,你让陶致沦为人间孽畜!你利用黎嵘,让兄弟反目。你到底把芸芸众生视为何物!”
“视为脚底泥,视为头顶云。”九天君探出手掌,像净霖当年捉雾般捉把虚无缥缈风,“这人世百转皆系因果,不过是稍作推动罢。他们此生命数就该如此,怎能怪?怎能怪!”
殿中大风突起,九天君起身扬声。
“是天下君父!不过是顺势而为。是欲,却不是恶。你与苍龙姻缘相结,这岂是强迫?你怪不得别人。”
“善恶终有报。”净霖眸中冰凉。
九天君黑眸轻蔑,面上却笑着说:“已成天,不受因果戒律,善恶报应皆由定。你便等待会审,待你死后,不会杀苍龙——他现如今也不是龙。条苟且偷生锦鲤,连被剐鳞抽筋资格也没有。你俩人相守也不过如此,晌贪欢终成云影,留着他命,将他圈于你曾经待过石棺中,百年,千年,他能记得你多久?所谓情爱转瞬即逝,他若是死,那必定是自尽。可惜你们皆不入轮回,没有下世。”
净霖被猛地拖向殿外,他望着九天君,那高座孤寂,只能站下个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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