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旧破烂,”陈秀莲用余光瞟下倒车镜,那里能看到后斗,她说,“琴琴她爸以前开厂设备,现在都淘汰,只能当废铁卖。”
“琴琴她爸最近怎样,”阿姨转回头,问陈秀莲,“腿好点没有?送到停泊区来嘛,咱们这医疗设施就算比不上光桐区,也好过让你老家那些卫生所乱治,别把人越治越瘸。”
陈秀莲开车很稳,她甚至做过拉焦炭工作。她嘴角动下,却不是在笑,说:“今年没钱,明年再带他过来。他这辈子累死累活地跑生意,现在躺在床上吃喝拉撒都有人照顾,恨不得不要站起来。”
食堂阿姨捡着自己口袋里不知道装多久瓜子嗑,闻言急,说:“那你还真养他辈子?”她吐掉瓜子壳,“你傻啦?在家待着肯定舒服,内外都不用他操心,你再安排个年轻漂亮小保姆给他,嘿哟,傻死你。”
“话他从来不听。”陈秀莲看着前边车灯,像是游进霓虹丛林群鱼,带着浓烈腥味。
不想做或者来不及做,就找她这种在服务站挂名保洁员。
前年鸿霖钢铁厂保洁员辞职,钢铁厂就找杨钰。杨钰个人要养家糊口,光靠钢铁厂份工作不够,所以还在准点清洁那边挂名,他们有不要单子就给她,她经常两头跑。几个月前她儿媳妇生孩子,她得照顾儿媳妇,准点清洁单子就拜托陈秀莲帮忙做。
陈秀莲沉默寡言,但人挺好,每次她们有难处她都会帮忙。听说她老公几年前带着孩子酒后驾驶出车祸,孩子死,老公腿也断,现在直在老家瘫着。
“这东西好用吗?”杨钰饭吃半,看向陈秀莲耳朵上戴着ID通导器,“想给儿媳妇弄个二手,这样她有什事找方便。”
“好用,”陈秀莲反应不太快,总是想太多样子,“方便联系,你去焦炭厂那边买,那边便宜。”
她在脑子里重复这句话,耳边忽然有人骂道:“操你妈!成天到晚在外面碎嘴子,贱不贱你?”
陈秀莲抿紧唇,转动着方向盘。
“回话!装什死?耳朵不要给你切,陈秀莲!不要以为老子现在躺在床上够不着你——”
车稳稳地在目地停下。
食堂阿姨在里面收拾锅碗瓢盆,插句话:“小陈,等会儿送下行不行?闺女他们今天去参加什展,跑到中枢大楼那边去,得爸妈去接。看离那远,坐公交车都来不及。”
陈秀莲用筷子扒着排骨肉,几口吃完,慌不迭地点点头。
***
陈秀莲车是辆老式货车,太旧,也没怎洗过。
食堂阿姨不是第次坐,她在车上穿着外套,往后面看眼,说:“黑咕隆咚,都装什东西啊?这车还挺能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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