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波波喘不上气,喉咙里哽咽也咽不下去,嗝顶着胸口,在窒息里发出“呼哧呼哧”声音。
“让你别哭啊!”他妈开始失控咆哮,也哭起来,“都是你,都怪你,贱死!你把鞋摆好……快点!”
林波波就在急促喘息里打着嗝,脸上全是鼻涕眼泪。他跪在地上把鞋摆正,摆好,摆到他妈要求位置上,分毫不差。为此他有片刻期待,期待他妈恢复正常,停下谩骂,夸夸他。
可是他妈只是坐在地上哭,没给过他个眼神。
林波波没成为光轨区居民,但他有这个梦。他每天睡觉前都在祈祷他爸会出现,把他们带走,带到光轨区去当人上人。他日里盼,夜里盼,盼到二十岁,终于改变想法。
妈那会儿会牵着他回家。母子俩经过路口小卖铺,他妈都会给他买点小零嘴,不论是瓜子还是冰棍,都是林波波昂首挺胸资本。
那时他爸还往家里打电话。他妈告诉他,爸爸在光轨区做工程,以后要在光轨区买房,会把他们都接过去起生活。林波波觉得自己算是半个光轨区人,在幼儿园里给别人说,自己马上就要去光轨区上学。
他妈向往光轨区生活,林波波也向往光轨区生活。
但不知道从哪天开始,林波波发现他妈不再出去工作,半夜总在客厅里对着电话吵架。等到林波波上小学,他爸没有回来,电话也不响。
他妈日复日地坐在客厅里,穿着那身亮片吊带裙,对着电话骂骂咧咧。她开始酗酒,时常光脚坐在客厅里大哭。她蓬松头发变得蓬乱,丰腴身体也逐渐消瘦。直到有天林波波放学,发现客厅里女人彻底变样。
他是他爸儿子,他爸在光轨区生活,他就在光轨区生活。他现在还没被接走,都是因为他要照顾他妈。他忍不住开始盼他妈去世那天
林波波,把你鞋摆好。你摆错,让你摆到原位!你这个蠢猪!你看不到原位在哪里吗?
他妈在客厅里跳脚,冲到玄关处拧林波波耳朵。她朝他喊:“让你摆好,摆好,摆好啊!”
这个家所有事情必须按照她规定来,只要与她设想产生点误差,她就会状若疯癫,歇斯底里。她开始因为些小事,bao跳如雷,林波波不仅是个出气筒,还是个垃圾桶。林波波今天穿什衣服,内裤什颜色,几点几分回家,她都要掌控。
她拧林波波耳朵,拍林波波脑袋。她不修剪指甲刮伤林波波脸颊,却不许林波波哭。她像个神经病样捂住他嘴,要他把哭声吞下去。
“你不能哭,你爸最讨厌你哭!”他妈瞪着微凸眼睛,逼近林波波,用力摁着林波波口鼻,“因为你是个笨仔,脑子不好,你爸才不回家。你这个贱小孩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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