院里藤蔓淋着雨,下下地点着叶子。不知点多少下后,齐太傅才说:“这仗,萧二看似出尽风头,却又困于他父兄样境地。新帝与他称兄道弟五年之久,他藏得这样深,怎教人不害怕?如今新帝还能念着他救命之情,可这情义,又能经得起多久磨耗?以为凭他耐性,可以再忍忍,有千百种办法能让戚竹音
齐太傅说:“让兰舟先吃,吃饱再说。这次凶险,万事不急,可以休息几日。”
“早该想到。”纪纲说,“萧二戴着骨扳指,这天底下最会拉强弓人,就是左千秋。”
“眼下萧方旭也入阒都,你说不准就能见见你大哥。”齐太傅拣着菜,“左千秋在天妃阙死战,虽然挡住边沙骑兵,却也死妻子。他因为那战得‘雷沉玉台’名号,也因为那战蹶不振。传闻他出家,也可能是得萧方旭庇护,隐姓埋名替萧方旭教儿子。”
纪纲伤怀地说:“将功成万骨枯,威名赫赫又如何?到最后也是黄土抔。马革裹尸尽忠良,活下来也不痛快。左千秋埋名,萧方旭病隐,陆平烟年迈,等到二十年后,如今四将又在何方?不过是大浪拍沙,代代更替。”
齐太傅微醺,看着沈泽川吃饭,良久后说:“生世,平白受遭苦,太亏。总归都要死,不如却凌云志再死!兰舟,来,再吃碗!”
冯圣,就是四方兵马统帅。后来冯圣战死,冯家就绝后。如今怕也没人记得这名字,但当年都是马踏边关、横扫边沙悍将。”
“冯圣。”纪纲在里边炒菜,大声应着,“怎没人记得?川儿!冯将军两个儿子全部战死沙场,他后来收义子,就是师父大哥!”
沈泽川盛饭,说:“师父大哥?”
纪纲拍脑袋,说:“忘记给你说!”
齐太傅嚷道:“饭好没有?哎呀,他大哥不就是左千秋!这有什好讲,猜也猜出来!”
待到酒足饭饱时天已黑。
齐太傅横在席子上,沈泽川坐在檐下给先生擦脚。纪纲拿两件外衫出来,替他们俩人披,自己蹲在角落里嘬烟枪。
齐太傅枕着木瓜,说:“兰舟,把猎场情形再说遍。”
沈泽川便细细陈述遍。
齐太傅闭眸听着,沈泽川讲完,他还是沉默。
沈泽川上菜,给齐太傅摆筷,恭恭敬敬地说:“先生用饭。”
齐太傅嘬口酒,说:“还是有人伺候最舒服。”
纪纲拭着汗,坐在小案另头,说:“你方才说,那萧二说他跟咱们同出门,只怕他师父就是左千秋!”
沈泽川扒两口饭。
纪纲感慨道:“与他也好些年没见。你这次与萧二交手吗,如何?他刀法是不是走势刚猛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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