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建恒还没有从适才事情里缓过神,此刻有点兴致缺缺,不敢不接太后话,看萧驰野眼,说:“母后不知,策安性子急,般阒都贵女还真招架不住。”
“话也不能这般讲,平白耽搁他姻缘。”太后说,“倒也不必执着于阒都贵女,哀家见赫廉侯女儿,照月郡主
萧驰野在自己位置上搁筷,放声而笑,说:“见皇上与阁老如此,心里好痛快。所谓君圣臣贤,不外乎如此。都俞吁咈,古有所道。大周有这般圣贤之君,又有这般正直忠臣,盛世天下指日可待。”
“皇上广开言路,善纳直谏,是群臣之福。”薛修卓举杯,“今夜元春,何不敬此圣景杯。”
群臣抬杯,齐声恭贺。
李建恒在恭贺声里缓和些许,他见海良宜还跪着,不禁叹道:“阁老请起吧。”
场危机化于无形,太后看萧驰野须臾,说:“都道成家立业乃是男儿平生愿,策安如今可有定亲人选?”
称呼能激起海良宜这般抗拒。此刻骑虎难下,酒都醒几分。
李建恒今夜拉不下脸,便想打个马虎眼,将这事翻过,于是说:“阁老不情愿,那便罢……”
“老臣以为,”海良宜说,“上有所好,下必效之!今夜皇上开此先河,来日必有人意图效仿,到时候勾结同党,形成朝中掣肘,就会危害江山社稷。花党案落定尘埃不过月,前事不忘,后事之师,皇上今夜饮酒酣醉,实为不妥!”
李建恒握紧手里酒杯,环顾下方,见群臣垂首不敢直视他,方才平缓些怒气。他不能对海良宜发火,但是今日他也不想认错,他在这龙椅上坐立不安,已经尝过众生臣服甘美,如何能心甘情愿地叫人指责?
他是皇帝啊。
沈泽川目光晃,也看向萧驰野。
萧驰野肆无忌惮地笑笑,说:“回太后,凭如今这个模样,哪有阒都千金愿意下嫁呢?况且成家立业皆非志向。”
太后说:“总督过谦,如今阒都之内,能称新贵者寥寥无几。凭着总督模样,过那东街桥,也有红袖招。世子,再不催促,可就误时候。”
萧既明也笑,说:“家中老父觉得他性情没定,也怕耽误谁家姑娘。”
太后再次侧头,对李建恒笑道:“哀家见他们个个都不着急,离北王这个年纪时候,已经娶妻三四年。”
李建恒眼睛都熬红,饮最后口酒,说:“……此事作罢,扶阁老归座吧。”
海良宜也知道今夜不是进谏时候,但他秉性难改,心直口快:“老臣还有话要说。”
李建恒唇线紧绷,他没吭声。
席间鸦雀无声,海良宜没得到回应,便跪身不动。这下陷入僵局,没人再碰筷子,连笙乐都停。
忽听“啪”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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