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但是戚竹音未必肯给同知时间,”姚温玉忍不住咳嗽,频频以帕掩唇,“她在启东从后观察你举动,迟早会看出端倪。同知此举若是能成,自然皆大欢喜,但若是不能成,反而会陷入阒都与启东前后攻击,到时候腹背受敌,即便离北肯出兵援助,也无法在抵抗边沙骑兵同时和启东守备军作战。没有兵马就是同知眼
这代,姚氏式微,虽然余威仍在,却不能再与姚老太爷在世时相提并论。最致命是,姚家这代子嗣凋零,只有个姚温玉,其余都是旁支末流,甚至没有杀出春闱人。
近年阒都八大家各自换人,姚氏已经不能够服众。他们家中子弟还在做官,都是誊抄闲职,没有魏氏那样三品重臣。姚温玉虽然拜在海良宜门下,又广交文士,可他没有功名在身,也没有迎娶费氏照月郡主。他除才名,无所有,结果最终才名也弃他而去,他就犹如这山间落叶,零落成泥,文不值。
乔天涯挑竹帘,侧开身。沈泽川入内,坐在适才大夫把脉椅子上。烛火明灭,沈泽川说:“你受人毒害,不宜再风餐露宿,如果不嫌弃,就住在家中。老师与你老师算是同僚,你与策安又是旧识,不必客气。”
姚温玉洗净面上片平静,他还在听檐下马,过半晌,说:“无须讲得这样婉转,来茨州,就是为投奔同知。”
沈泽川将折扇搁在膝头,说:“如今寄人篱下,混口饭吃,与你只敢称兄弟,不敢称主从。”
“茨州复兴,同知功不可没。”姚温玉又咳起来,这具身体先后遭受重创都是想让他死,他介文人,落下病根日后都难以铲除。如今他病得很厉害,比半年前更加单薄。他攥起帕子,掩片刻,才继续说:“在途中听闻同知所作所为,以为同知不是在谋取中博六州,而是在谋取阒都。茨茶槐商路形成后,往东北能够连接离北互市,往东南可以牵制启东粮道。大周两路重兵皆要经过同知眼睛,日后怎打,什时候打,那都由同知全权拿捏。”
沈泽川指尖抹开扇面,搭在椅把手上,没有接话。
“况且这条商路位置特殊,如果同知以此建立起商路城镇,这就把阒都东南北三面尽收囊中。八大营兵力有限,以后若是没有启东相助,阒都想要突破同知三面包围就毫无胜算。”姚温玉侧目,看着沈泽川,“同知高瞻远瞩,谋是几年以后。”
沈泽川盯着姚温玉。
若非此人落魄至此,不要说别人,沈泽川也想杀他。茨茶槐商路寓意沈泽川有千百种解释,但是姚温玉说才是他真正所想——让阒都失去与离北直达兵路,茶州除能够牵制河州,还能阻碍启东粮道,沈泽川就是要包住阒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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